翻拣垃圾箱 攒烟盒

李晓东 

60年代，我家住在沈阳西塔西侧的“老道口”。当时作为小学生的我，有收集烟标的爱好，就是攒烟盒。同学和小朋友之间常常比谁收藏的烟盒数量多？谁收藏的烟盒种类广？谁收藏的烟盒品种贵重稀有……

如果谁若是收集到一枚大家谁都没有品牌的烟盒，不仅会引起大家争先恐后一睹为快的好奇，还会引来更多小伙伴们羡慕的目光，让烟盒持有者格外地神气一阵子。我本人就有这样的切身体会。每当看到小伙伴们那一双双羡慕、惊讶的眼神时，我便会得到一种心理上的满足。

我那时算得上小有名气的“收藏者”，我有一本厚厚的大书，从来没看过书中写的是啥内容，只是用它夹藏宝贵的烟盒。大厚书每隔1～2页，便夹上一枚烟盒。原本皱皱巴巴的烟盒，经大厚书长时间的夹过，就会变得极为平整。平整的烟盒便于欣赏，一页一页地翻看下去，也是一种美的享受。说得文雅一些，攒烟盒同集邮差不多。只是前者更有利于我们这些小孩子，因为收集烟盒的渠道与集邮不同，它不必花钱买，跟吸烟的人索要，留心在路上拾，或者翻拣垃圾堆就可以得到自己心仪的宝贝。

经过两年多的积攒，我那本厚厚的大书中，竟然夹了两百多枚色彩斑斓的烟盒。其中既有当时常见的辽宁产 “万里”、“握手”、“蓝翎”、“古瓷”、“红玫瑰”、“大生产”，也有哈尔滨产的“特制哈尔滨”、长春产的“迎春”天津的“恒大”北京产的“大前门”上海的“红双喜”；更为珍贵的是我还收集到解放初期的“炮台”“红锡包”“绿锡包”等稀有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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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攒烟盒的渠道主要有两条：一是跟吸烟的人索要；二是翻垃圾箱拣。为此，我常常关注周围的抽烟人，一旦发现有人香烟盒内所剩三两根烟时，便主动要求人家提前拿出剩余的香烟，抢先将其烟盒要过来。这种与人索要烟盒的方式，使我几乎形成了毛病。每逢看见抽烟的人，我总会情不自禁地观察其手中的香烟。如果是新买的烟刚打包，或是常见的大路货品牌，我便大失所望。如果是名贵的品种，或者是我缺少的品牌，我便会耐心的等在那里，眼巴巴地等着人家把烟盒内的烟抽没……

那时，大人们晚饭后的业余时间多是聚在一起玩扑克，除四个主战者外，周围还常常聚上三、五个观战者，我便是经常的观战者之一。其实我无心关注扑克的谁胜谁负，主要想看看谁抽什么牌子的烟，能否要到烟盒。等我“采好盘子”“摸清底细”，有所收获后，我便悄然离去了。

要烟盒的过程中，我琢磨出一条经验：当抽烟人所剩的烟不多时，就得主动去要。许多抽烟人的习惯是：当他把最后一颗烟从烟盒里抽出来时，往往会随手将烟盒揉成一团……也有的抽烟人，因为剩在烟盒里的几根烟往出倒不方便，就索性撕碎烟盒……这样两种做法，严重地破坏了的烟盒的“仪容”。需知，这烟盒同邮票一样也是讲究品相的。一旦弄得皱皱巴巴。缺边少沿，即使稀有的好品牌烟盒也会失去珍藏的价值。

拣烟盒也有学问，一是随时留意身边的每一处。只要发现烟盒，便大大方方地去将其捡起来。不要怕丢面子，更不能怕脏；二是更多观察垃圾箱。因为废弃的烟盒多被扔进垃圾堆，马路上捡到好烟盒的运气不多。所以，我和几个小朋友为此不得不经常跑垃圾箱翻拣。

那时我们经常光顾的垃圾箱主要有两处：就是太原街2号省政府办公楼和沈阳铁路局的垃圾箱。我们几个小孩翻墙跳进大院就直奔垃圾箱，尽管炎热夏天时垃圾腐败的气味呛人，苍蝇也围着我们“狂轰滥炸”，所有这些都丝毫打消不了我们翻拣烟盒的兴致。谁要是捡到一个好烟盒，立刻会高兴地跳起来，同时也促进别的小朋友加快翻拣垃圾的频率。

除此之外，百货商店的垃圾箱也是我们翻拣烟盒的最佳去处。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无论是“秋林”、“联营”还是“一百”、“和平”……许多商店存放垃圾箱的方位都被我们摸得一清二楚。总之找这些垃圾箱，就好像找老朋友一样熟悉。还别说，逛百货商店的多是外地游客，我的许多珍品烟盒就是在商店的垃圾箱里拣到的。

翻拣烟盒也不是为所欲为、心安理得的，特别是去那些机关单位院内的垃圾箱翻拣。那种地方都设有门卫，外人不让进，我们不得不翻墙进去，因此常常被人家当偷窃的坏人…….一次，我和几个小朋友到沈阳铁路局院里翻拣垃圾。我们不敢走正门（有警卫站岗），按惯例翻墙进去，直奔垃圾堆。刚翻了不几下，只听侧门门卫老头喊：“干什么的！”吓得我和小伙伴们撒丫子就跑。不曾想门卫老头身后还有个年轻小伙子，不知他两谁喊了一声：“抓那个高的！”，我心里有数，那个大个就是我。真是越急越出差，我跑到围墙那，一窜没上去，结果被他们生擒活捉了。

“干什么来了！嗯？”老头和小伙开始审问我。

“拣烟盒…….”我战战兢兢地回答。

“兜里是什么”？

我把衣服所有的口袋都反过来抖搂一遍，摆在地上的是几个皱褶的烟盒和一些参差不齐的电线头……“这都是方才在垃圾堆里翻拣来的。”我胆怯的补充道。

看着我那身不整洁的衣服，脏兮兮的双手，老头和小伙似乎相信了我的话，口气比一开始缓和了许多：

“这是机关，小孩子不能随便进！懂吗？”

“去吧！去吧！今后别再来了！再抓住揍你！”

“记住了……”我连声答应着，连刚才的从兜里掏出的烟盒也没来得及拿走，便匆忙跑了。

这么快就把我放了，让我感到很轻松。我很快找到一起去的那些小朋友，一脸神气的跟他们吹嘘：“没事，咋也没咋地。这不，几句话就把我放了！”

“他们没打你吗？”有个小朋友问我。

“他敢吗？打人侵犯人权！”我倒成了胜利者。

在我的鼓励下，我们谁也没害怕，继续光顾这些垃圾点。只不过比以前谨慎多了，我们常常是看准了没人才翻墙进去，然后“速战速决”出来。后来，我们在商店翻拣烟盒时曾被怀疑过是小偷，但是很快就被证实我们是无辜的。因为我们身上除了翻拣到的烟盒之外，再没有其他物品，所以，其它不愉快的事就再也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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