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亚特兰大城市人口虽只有40万，但它1996年成功举办过奥运会，并以可口可乐发源地、联邦快递、假日酒店和美国有线新闻CNN总部受到世人瞩目。亚特兰大还有人权领袖马丁·路德·金的纪念地、世界最大的海洋公园、前总统卡特纪念馆等，要看的地方很多。不过，当我和在美读研的女儿琛在2012年夏季来到亚特兰大时，最被吸引的，倒是《飘》的作者玛格丽特·米切尔故居，我俩毫不犹豫地按着《孤星手册》指引来到这里。

    
    玛格丽特故居内景

     
    《飘》是我非常喜欢的作品，很早就读过，加上电影拍摄的成功，郝思嘉那姿色迷人、聪明能干的大庄园主女儿的形象，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故居是座红砖三层小楼，临街的一块木牌，表明了它的与众不同。当故居讲解员热情地引领我们参观、并听说我这个来自遥远的东方的女子，对这部书竟知晓如此之多时，有些吃惊，便热切地指点着墙上一幅幅照片，将往事娓娓道来。听着她的述说，我仿佛感到在《飘》的小说背后，无处不飘荡着玛格丽特个人的经历以及身边熟悉人物的身影。出身于律师家庭的她，自幼喜欢写作，更喜欢滚在男孩儿堆里玩儿，无论骑马还是爬树，毫不逊色。那时周围的大人喜欢在他们家谈论南北战争时的故事，一段段精彩动人的回忆，滋养了小玛格丽特的心灵。

    就是在小客厅的小桌上，玛格丽特用打字机开始了《飘》的写作，但她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逢有客人来，就立即用布盖住打字机和书稿——说到这儿，讲解员向我们掀开了打字机上的布。从1926年开始，断断续续写了九年，几百页的稿纸放进黃色的牛皮纸口袋，一个章节一个口袋，凌乱无序。1935年，纽约一家大出版社主编兼副总裁来到亚特兰大，见到玛格丽特·米切尔，拿到了这一大堆未成型的手稿，又经过近一年作者与编辑的共同努力，《飘》与读者见面了。但玛格丽特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赞美之辞会铺天盖地而来，一夜之间，她成了英雄。《飘》从1936年出版之日起，打破了所有出版纪录，并在1937年获普利策奖，被译成数十种文字，70多年来畅销不衰。

    一楼墙上照片上的玛格丽特，梳着黑色短发，清秀漂亮的脸上透着掩饰不住的灵睿之气，魅力闪烁的眼神里充满了妩媚。而另一巨幅照片，则见证了玛格丽特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飘》被拍成电影时。小说问世当年，好莱坞便以5万美元的版权费，取得改编权，又经3年拍摄，改名为《乱世佳人》的影片，在1939年第12届奥斯卡电影节上获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最佳女配角、最佳改编剧本、最佳艺术指导、最佳剪接7项大奖，成为美国电影史上的经典。在亚特兰大首映时，万人空巷，而这张玛格丽特和制片人塞尔兹尼克、女主角扮演者费雯丽、男主角扮演者克拉克的合影，再现了当年影片获得巨大成功、每个人都笑得灿烂无比的场景。

    
    橡树庄园

橡树庄园位于美国路易斯安娜州新奥尔良西南，约1个多小时车程。我和琛从芝加哥沿著名的66号公路一直向南来到这里。庄园有座两层半的、富丽堂皇的希腊复兴式建筑，路旁种植了28棵据说已有300年树龄的橡树，枝繁叶茂，形成一条迷人的绿色走廊。1839年，一位甘蔗种植商从新奥尔良来到这里，建起小楼，并将28棵橡树圈进领地，成了当地著名的庄园。不过很多年后，人们倒是对橡树如荫的绿色巷道，留下了更深的记忆。在《飘》中，就有一座12橡树庄园——郝思嘉心仪的青年卫希礼家的庄园，不知会不会就是这座呢？

    来到这儿，我们惊叹那两行阔大的橡树，枝蔓婆娑，满眼浓绿；小楼门前、树荫下绿草如茵的道路，一直通向北边的密西西比河畔。庄园讲解员，一个很有淑女气质的美国姑娘（让我想起书中郝思嘉和她的女伴们）告诉我：为了让客人们在此地找到历史感，连她们身上穿的衣裙，都是19世纪美国南方年轻女子的服饰。不过，她却丝毫没有那个年代女子的羞涩及闭塞，她会落落大方而端庄地为客人讲解或合影，甚至还会用中国话对我说“你好”和“再见”。临别时，我忍不住让琛问她，这里究竟是不是《飘》中的那个橡树庄园、或是拍过《乱世佳人》电影的庄园呢？

    和在故居一样，她为我这个中国人知道这部作品、问出这样的话题感到兴奋，但停顿片刻，她回答说：我们当然也很希望是这里啊！但遗撼，都不是！它只是一位曾经的美国南方甘蔗种植主的庄园，书中的12橡树庄园是虚构的，而电影中12橡树庄园的外景拍摄地，是在加利福尼亚州。

    告别了庄园的高贵与落寞、光影与沧桑，一路上我在想，那些还留在小楼墙上的绽放着的笑靥，那些曾经显赫过的故事，那只落在木地板上的洋娃娃，那件挂在衣钩上的蕾丝衫，还有阳光下那窗边静止的小摇篮 ……它们都早已被流逝的生命和匆匆的光阴带走了，一切的一切都已过去，正如《飘》的英文原名、取自美国诗人欧内斯特·道森的诗句——“随风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