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魔幻,何去何从?
媒体稿
■文/慕容天涯
魔幻题材电影,是国产电影类型片中,从未盛放的一朵奇葩。
2008年的10月,云集了众多国内一线明星,由香港导演陈嘉上指导的魔幻题材影片《画皮》,在国庆档期掀起了票房狂潮,成为国庆档期新的华语影片冠军。一时间,关于这部故事的种种非议与热论,成为了较为火热的文化现象。可是,当观众在银幕下观赏过这部电影,细细品味就会发现:其实魔幻也好,惊悚也罢。当你看罢此片,都是电影被宣传时作为噱头的“完美画皮”。
这部电影的火热的原因,并不来自魔幻这个题材本身。通观整部影片,除了周迅扮演的狐妖小唯,揭下画皮的一刹那令人心悸之外。只在戚玉武扮演的蜥蜴精的身上,找到了一点点所谓魔幻的味道,哪怕这个扮相,与这个古装版本的现代爱情伦理故事显得极不合拍。
而当《画皮》代表香港报名参加明年奥斯卡奖最佳外语片角逐时,很显然,面对《画皮》出现之后的种种热火朝天的情景,我们是否可以预见,在短期内,国语电影会迎接一个魔幻题材的高峰呢?
可是问题在于,在我们现有的记忆中,国产的魔幻电影出现过吗?
众所周知,魔幻题材的电影之大热,其始作俑者是新西兰人皮得·杰克逊。这个胖子在2001年——2003年打造的《魔戒》系列电影三部曲火爆全球。那也成为了该类型电影至今无法被超越的胜景。《魔戒》系列更是摇身一变,化为该类型片的神作。于是,当哈利小眼镜骑着扫帚追逐魁地奇每年一次的决战银幕,令哈里母亲罗琳女士年收入过亿美刀之后。我们知道了这一题材的强大与可怕。
不过细细品味,所有火爆的西方魔幻题材电影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可以依托的强大文学原著背景。托尔金与罗琳编织的严密的魔幻王国俨然是一个巨大的,可以被还原成影像的资源宝库。甚至就连号称“魔戒”缩水版的《纳尼亚传奇》,也是其作者托尔金的同窗,英国人路易斯的多年心血结晶。
也即是说,好的魔幻电影在电影工业日趋强大的今天,必须有一个好的故事作为根基加以打造。英国作家群的改编狂潮,似乎在给所有人以启示。想到这里,面对2005年的年终岁尾,令人啼笑皆非的《无极》。便可以得出其失败的第一原因了。陈凯歌臆想的那个国度、与不确定的时代背景、和“圆环套圆环”娱乐中心一起在成为笑柄的同时,被扼杀在了错漏百出的故事里。这是其失败的最大原因,可这也是最大的悲哀。
因为我们有故事!
回首中国的文学史,除去诗人的国恨家仇词人的风花雪月,那些神仙方术的志怪小说自然便成了采之不尽的一大丛摇曳之花。鲁迅先生更是明确的在为其命名时,指出过国人自秦汉至今的信巫论,与宗教结合后的强大民间基础。也即是说,例如《画皮》这种取自《聊斋志异》中的故事与题材,对于华语电影界而言是极其强大的资源优势,这是其他国家无法比拟的。《搜神记》、《山海经》、《世说新语》……是的,单单看这些熟悉的名字就可得知。凭借着雄厚的文化根基,我们并不乏可以被改编成影像的好故事。但是,可以如陈嘉上这般参与编剧时,在一个故事中,将厉鬼改头换面为有情欲的“妖”的心态的电影作者,却屈指可数。
由此可见,华语电影的问题不在题材这一块,因为魔幻电影的文学基础足够雄厚,缺乏的是可以慧眼识珠将其发掘的影人。
再者,便是在拍摄时,应被准确定位的手法。
抛开审查制度不谈,很多电影作品的问题并不是无法拍摄出什么样的效果,而是在于无法准确的给出自身的定位。以徐克导演在2001年拍摄的的作品《蜀山传》为例,这个来自还珠楼主的故事没有问题,在1983年完成了《新蜀山剑侠》之后,徐克这一次的创新也值得我们肯定。但问题在于其拍摄的重心定位失去准确性,成为了一部没有演技不强调情节的“炫技”式电影。也即是说,这种定位的失准,与《画皮》的伪魔幻真爱情一样令人无奈。其电影作为艺术形式的本质,并不牢固。
当把魔幻当作第一表现方面过分的渲染视觉效果,强调到成为失去了故事内核,模糊了人物性格的视觉奇观时,电影会成为一场视听的盛宴与魔幻故事的灾难。回想一下,《潘神的故事》里那个令人记忆深刻的二战隐喻。《魔戒》第三部结尾气势磅礴的正邪对立大决战,《哈利·波特》里面对伏地魔那死亡气息的不寒而栗。回忆起这一切,他们都建立在完整的表达,在电影中没有被削弱的人物、和曲折的情节铺垫之上。这个时候,被人们反复热议的电影技术,那些以CG和化妆术为代表的种种奇观,都只能是“奇观”,而不是这部电影的全部。
因此看来,当国语电影,可以从丰富的文学宝库里得到得天独厚的优势,而文学改编得当,导演的表现角度恰当后,都会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最后的问题,便是技术。其实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也可以解决。当全球化的合作趋势出现,当先涛数码打造的《功夫》之如来神掌令人振奋,《赤壁》(上)开篇的剑影融合入历史的烽烟使人意外,《画皮》借助制造机打造的完美皮肤令人惊艳后,我们可以预知华语特效的取长补短之路,虽然艰辛,却又充满希望。
选择好故事,慧眼改变成电影剧本,找到文学与电影的契合点后,华语电影才可以出现新的契机。
毕竟作为电影,其复杂多变的种种类型中,华语的魔幻片一直是无法被碰触的痛。《画皮》虽美,却也只是华语魔幻的一张“画皮”。而希望,亦可在未来。
但愿画皮之下,精华俱在。而在此之后,会有精彩。
载于2008年11月《财富生活》杂志,平媒有删减,此为网络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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