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雀》：倒数漫忆杜琪峰_影评慕容天涯的海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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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雀》：倒数漫忆杜琪峰

(2008-11-03 21:31:40)

标签：

影评

电影

文雀

《放逐》

杜琪峰

香港

娱乐

分类：电影类

《文雀》：倒数漫忆杜琪峰

■文/慕容天涯

　　写在前面：如果你不喜欢眼下的杜琪峰，《文雀》依旧是噩梦。这噩梦，当然只属于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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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观看这部电影之前，必须弄清楚几件事情。首当其冲的是，不论这片子跟以往的老杜多么的不一样多么的诡异或者多么的遭到质疑，杜琪峰永远是属于一小撮极爱之人的另类家伙。

　　他的作品，永远不属于大众。

　　而第二点：虽然杜琪峰的作品已经足够小众，但是仍旧可以被细致的分门别类。搞出个三六九等。所谓其经典之作，绝大多数诞生在2003年之前。很显然《枪火》、《暗花》们属于此列。当然，还包括虽然迫近主流却魅力不俗的《黑社会》系列，以及被忽略的神作《神探》。这一类的作品，是人们乐于品评、热论、反复观赏把握的光影盛宴。这种现象在影迷中乐此不疲日复一日存在着，多年后依旧会如此。

　　而《瘦身男女》《蝴蝶飞》《龙凤斗》显然属于另一种杜琪峰，他们是什么样子的，相信不用我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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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除去以上的两种作品。显然还有另一种杜琪峰的作品存在着。

　　在2006年之后，由《放逐》开始，杜琪峰的电影进入了被全面删改和非议的阶段。很显然，崇尚风格的他近乎游戏般的开始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拍摄方式。故事中，所有的细节被当作情节的铺垫，与镜头语言一起占据了影片的前半部分。人物由此开始了极为俭省的过程，台词亦是稀罕物。如果《放逐》是一场风格化的小品实验，那么《铁三角》很显然就是一场类似黑白灰风格般，电影老顽童的游戏接力赛。

　　这一类作品里的杜琪峰显得刻意。某种近乎强迫状的风格成为了影片的标志。深色系的衣着、局促空间的室内戏、冷光源下的对称构图、还有杂乱的黑夜和无数的巧合。这一类电影中的鲜明特征，让老银河迷产生疑问和动摇，而新影迷则会对这块成名已久的金字招牌产生无限的质疑。

　　这一类影片，展现的是玩耍状态下的杜琪峰。

　　很显然，《文雀》属于第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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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片子，首先的一个看点是故事本身。从杜琪峰的第一部电影《碧水寒山夺命金》的亡命天涯和追踪对峙中，我们就可以知晓：杜琪峰最爱兵贼游戏。这亦为其拍摄的大部分作品的主线奠定了基础。

　　而与兵相比，他更爱贼。

　　不过关于盗窃的故事已经不再是银幕上很罕见的主题，2005年冯小刚的《天下无贼》出世后，这类型的片子被再推到了顶峰。且在《文雀》这部片子里，国语版的盗窃场面由于某些原因被缩减了不少。不过，舌含刀片、握手拿表、撞肩顺包之类的场面亦巧妙的穿插在其中。尤其是舌含刀片的故事，在一段电梯里的巧合中，被外籍人士呈现了幽默的最大化效果。可问题在于，这些偷盗场面，在片子里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贼人。

　　不是男贼出彩，偷物。而是女贼惊艳，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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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看林熙蕾？

　　首先她是一个很容易被影迷自动过滤的演员。其次，在近年来接到的大量银河新戏后，使她逐渐的抛离了早期类似《赌侠大战拉斯维加斯》之类依靠艳丽之姿出位的影片，也不似《全职杀手》那样的浮光掠影。转而改变成了一个银河新时期电影中的另类元素。

　　银河中的女性演员，从早期的蒙嘉慧到黄卓玲，再到邵美琪，如今传承到了林熙蕾。与前任不同的是，除了蒙嘉慧曾经在《非常突然》和《暗战》中亮相，肩负起分担剧情支线的任务外，其他人均是不折不扣的剧情棋子。

　　而林熙蕾不是，她在《铁三角》和这部《文雀》里，第一次让女人在杜氏电影里出现了与男人分庭抗礼的局面。换句话说，没有她，就没有这个故事。因为这片子的一切都在为她服务，罗拉在跑，而这个女人依然在跑。

　　问题是，如果没有棋子的作用，除了跑，林熙蕾究竟怎么用？答案是风情。

　　杜琪峰的电影里，不但有男人们站队型摆POSE的《枪火》，也不只有《神探》里精神分身一般的熟练蒙太奇。更不只有刘青云的光头下，《暗花》密室里纷飞的时光之屑。

　　还有女人的风情。

　　这第一次，看上去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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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体现风情，人们很容易的看到了变化。杜琪峰不是不会讲情感，《孤男寡女》虽然显得商业气息浓厚，但依旧可以看到感情流淌的轨迹。

　　但是这样全面关注女人的风情，还是第一次。

　　片子里为了展现林熙蕾的风情，安排了大量的桥段，使其游走于小团队的四个男人之间。但是最甚的，便是在XavierJamaux打造的《SmokinginaCoupé》中，与任达华扮演的匪首同吸一支烟的场景。这个感觉并不像我们熟悉的杜琪峰，升格慢镜下清晰的烟雾、男人嘴角的笑意，不时的回眸的眼神、女人的不苟言笑暗流涌动。对了，还有那个撩拨意味很清晰的红色唇印。

　　唇印在《绝地战警》里是破案的线索，而在这里，是感情慢慢蔓延在这个夜的轨迹。

　　这个片段的价值在于，人们第一次看到了杜琪峰的肆意浪漫，也听见了清晰的非议之声。

　　这不像杜琪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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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卫片中的一切：女主人公的摇曳身姿、异域风情的音乐、暗夜下的行走、包括独具意味的慢镜、与大量的近乎偏执的仰角人物特写（当然，运动镜头下的脸部最重要，最好还有流动的光）都是我们熟悉的把戏。这一切由于可以时时在脑海中闪现，所以吸烟段落一出，让人不自觉的将《文雀》与其连接。

　　可这片子的一部分，却分明的不像王。

　　突然迸发的高潮其实更像金培达配乐灵感乍现的《买凶拍人》之结局奔跑、而最后的群盗交手更似同样黑衣雨夜的黄精甫《江湖》。总之，这种将黑色故事与慢镜嫁接、以曼妙音乐作为主力配菜的方式更像新导演的游戏创新，而不似老导演的风格延续。

　　因为王家卫不是没有跟黑帮嫁接过。几十年前搞《旺角卡门》的时候，起码刘伟强镜头下的王家卫，除了华仔寻仇一段的抽格凌厉手摇创新，大部分时间还在好好的说话。

　　所以说，在2003年之后，大部分时间活在尝试中的杜琪峰。那个在2004年的《大事件》开头搞八分钟穿堂入室长镜头的杜琪峰、那个在2005年貌似史诗感附体打造厚重《黑社会》的杜琪峰、那个在2006年令人冷到骨子里《以和为贵》的杜琪峰。还有2006年再次以《放逐》将玩风格到极限的杜琪峰，

　　根本就不像王家卫。

　　因为王氏，在成名后喜欢一成不变的千年墨镜与慢镜。而杜，没有知道他下一步尝试什么。香港的电影导演，大部分人是一招鲜吃遍天的典型案例。似杜琪峰这样活在变化里拍摄在变化中的，屈指可数。

　　之前只有徐老怪，之后期望彭浩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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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文雀》里有什么？

　　《文雀》再次展现了一个在2004年前后崩塌于银幕上的江湖。这个时候，杜琪峰的故事延续了江湖帮派已死，人心不可捉摸的特点。

　　在这部电影里，彭扮演的黑帮大佬，并不令人惊叹。而追踪林熙蕾的，以林雪为首的黑帮跟班更像是笑柄。以任达华为首的四位小偷，更不像是一些过去我们熟知的与刺青与长发厮混的形象。外表就犹如《戏王之王》讲戏一段的街头偷盗陌生人般普通。当然，除了开篇罗永昌那个手臂上搭西服的姿势值得怀疑外，这群人身上，别无其他的江湖踪迹可循。

　　江湖已死，而舞蹈会至。至于文雀与那本反复出现的护照，都令人不无唏嘘。

　　3

　　杜琪峰的隐喻情节使得很多电影失掉了本来应该得到的美誉。但并不应算是失误。

　　隐喻，已经成为了他自己的一个桎梏。一句话：我们不光恨你片中那片枪战的乱草地（《放逐》、《黑社会》系列《铁三角》《导火线》（甄子丹叶伟信）））更恨你的隐喻教坏了电影。这就像《西藏七年》毁了皮特同学在我们心中的小完美、《华氏911》只能是一部分人喜欢的纪录片一样。

　　电影一旦成为了隐喻的政治暗箭，一切都不那么好玩。

　　2

　　人们说，《文雀》的明线是一个女人与五个男人的游戏。而暗线，是杜留给香港这个时期的记录证书。

　　《文雀》里有老香港。它反复的出现在杜的影视作品里：《非常突然》里的咖啡店、《暗战》里的小巴、《大只佬》里男女牵手走过的街。《黑社会》开篇的麻将社。《以和为贵》的荒草地、《放逐》的荒草地、《铁三角》的荒草地……

　　杜琪峰，在20年前，在那部催人泪下的《阿郎的故事》里，就游走在最草根最温情的香港市井之中。而如今，《文雀》里的每一张照片，伴着《Pickpockets》的音乐与任达华一起穿行过的街道，成为流动的光影。

　　货车、冰室、小贩、行人、老店铺……没有人不熟悉这些东西。那里有《大事件》警员分吃的烤红薯。《枪火》里激战正酣的施工楼宇。《PTU》里每个不眠的夜和街角突现的周董巨大海报。

　　那些照片，定格，成为即景，又名回忆。

　　1

　　人们怎样看《文雀》。

　　首先，如果你不喜欢杜琪峰，《文雀》便断然不是好作品。而你喜欢杜琪峰，《文雀》的“新”又是否可以被接受？这不像是我们熟悉的杀戮、情节、权谋。

　　更像是一场盗亦有道的江湖之舞。

　　一句话：《文雀》里的杜琪峰，依旧如《铁三角》般在玩耍和游戏。

　　幸好这一年里，还有《神探》证明这个人依旧是个好导演。

　　而《文雀》里的表现，因为有了曼妙的音乐、华丽的慢镜和风韵无比的女人，变得不再熟悉。我们难以参照以往的一切进行评判。

　　倒不如就此权衡和模糊的给出答案：

　　杜琪峰依旧在游戏。光影堆砌，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