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白领那点事儿（连载）========================================================

所谓白领，酸甜苦辣其中，个中滋味自知。   有人在的地方都是社会，与人种、工作性质无关。

有利益的地方都是战场，区别仅在于你是士兵还是将军。 CEO、CFO,管你什么O，都可以用一个词概括，“打工者”。

序，（1），（2），（3）,（4），（5），（6），（7），（8），（9），（10），（11），（12），（13），（14），（15），（16），（17）， 18），（19），（20）,21）,（22），（23），（24），（25），（26），（27），（28）， 29），（30），（31），（32），（33），（34），（35），（36），（37）， （38），,(39),（40），（41）,（42），（43），（44），（45），（46），（47），（48），（49），（50），（51）,（5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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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来自心底的拷问

低沉、压抑，David这些天的心情，一如这江南阴冷、潮湿的冬天。

他还是比较理智的，或者说是内敛的。他没跟Helen去问、去吵，但这只会使他的心情越来越糟，因为他没法不去想、去猜。工作、家里的烦恼事儿，让他的内心里的情绪不断积聚着，莫名的烦躁、或抑郁，而这种烦躁又使得他觉得什么事儿都别扭，什么人都让他烦。

Helen没有意识到老董会遇见她，她只以为老公在公司里又遇到了麻烦。但是，她也觉得，有时是心虚的觉得，老公对她的态度有了变化。

这天中午，David和Jane坐在写字楼下临街的咖啡店里，吃着简单的午饭，喝着咖啡。他在Jane面前还会有一些快乐，一半是真实感受，一半是装的，他可不想让Jane知道他和Helen间的问题，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 他可不想再有什么扯不清、道不明的事儿了，甚至他最近都有点儿故意躲着Jane，避免单独相处的机会。

此刻，他喝着咖啡，看Jane还在吃着蔬菜色拉，他不禁往街上望去：来来往往的人们，五颜六色的雨伞，匆匆的脚步，踩着地上积水，溅起小小的浪花。这些忙碌的人们，在这阴冷的季节，为了什么在奔波？此刻，他倒像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些碌碌的人们，其实，他才不在乎他们是谁，在干什么，他只觉得这雨中匆匆的人影，让他有了些诗意，虽然是忧郁的；又让他有了些恍惚，他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忙忙碌碌的人之一，只是，或许连这样观察他的人也没有，更不用说去理解他、支持他，给他一些安慰。就是他自己，都越来越困惑了：我现在这样的生活是在干什么，又是为了什么？抛开那些具体的烦恼，他越来越觉得空虚，不知道怎么到现在这局面，也不知道这样的局面还要持续多久。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沙漠里迷路的人，不停地走，却不知道往哪儿走。

他一直自以为不是那么平常的人，他内心里一直保持着类似传统“文人”的那些东西，比如清高。他从不承认自己是为了钱才来外企的，他冲着的是先进的管理、技术，还有相对单纯、简单的工作环境、人际关系，凭自己的一技之长就能取得成绩、获得认可。开始确实是这样的，所以才能让他这样的人通过努力达到了现在这样的高位。可是现在，这些似乎都不存在了，外企，随着本地管理人员的增加，甚至老外们的入乡随俗，这些东西越来越少了。随着职位的提高，他的弱点越发的被夸大，也是他工作乐趣越来越少的原因。

“嘿，干嘛呢，发愣呢？”

Jane的话把他从恍惚中唤醒。他喝了杯咖啡，胡乱的应付了一句：“吃好了？”

“怎么了你，最近老是魂不守舍的？”她早看出来了。

“是吗？”

“嗯，不太对劲。原来挺佩服你的，看事情周到，嗯，挺会关心人的，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的时候。”

“呵呵，我怎么就不能有这样的时候，主席也是人嘛。”他费力地调动起他的幽默因素。

她喝了咖啡，若有所思，低声问了一句：“也是，理解。谁没有不顺心的时候呢？嗯…与我没关系吧？”说完，抬眼，怯怯地望着他。她，女人嘛，当然希望别人喜欢自己，另外嘛，她也不希望喜欢自己的人不高兴。所以，她又生怕是自己搅了他的生活。

“切，瞎想啥呢。别问了啊。”

“真的与我无关？”

“嗯…你最近好像心情还可以啊，那个…家里那边…没啥麻烦吧？”

“咳，还能怎么样？算了，不提了。”

两个人忽然没话可说了，不约而同地往窗外望去，发呆。

过了一会儿，Jane扭过头，并不看他：“其实，我最近看你好像状态很不好，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所以有时瞎想。”

“你瞎想什么？”

“也没什么。怎么说呢，我觉得你这个人挺好的…也帮了我不少，所以我就是希望你高兴…当然，谁都有不开心的时候，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如果是，那可不是我希望的…”

“不是跟你说了吗，与你没关系。”他想说，其实跟她在一起让他很开心，但他又不想说出口，他不想把这些事搅在一起，让事情变得复杂。

“不管是不是，我都要告诉你……我是喜欢跟你在一起，但是…我也是个成年人了，经历了前面那么多事…我其实想跟你说…我其实什么都懂…我不会要求你什么的…如果你高兴…如果我给你带来什么麻烦…烦恼…请你告诉我，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也不要求你什么。”

他完全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些话，心里没有准备。他心跳加快，没敢看她的眼睛，低头喝了杯咖啡，然后不停地转着杯子：“你看，你说哪儿去了，真没事儿。别瞎想了哈。”

他知道得说点什么尽快转移话题：“其实，最近是心情不好，有一些事情，不过真与你没关系。”他强调着，一边盘算着怎么说下去：“老实讲，最近心情不好，是有点困惑。工作好像没了乐趣，每天这样，有时候都觉得是没有意义的工作，除了挣钱。再加上公司里最近的气氛，乌烟瘴气的，勾心斗角，我对这些很反感，所以…”这基本上是他的心里话，虽说不是全部。

Jane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最担心的事看来不存在。“可是，不至于吧，你可是干了这么多年了，在这个公司不也几年了吗，还为这些事儿烦恼？又不是我，我刚来时还难过的哭了几次呢，现在反正也比较适应了。怎么你还…”

“按说也是。不过，我还真的是为这种事烦恼。跟你说吧，如果你不去想这些事，每天随大流，该干嘛干嘛，人家怎么干咱就怎么干呗，也不是不行。像我一哥们儿说的，脑袋扎裤裆里，爱咋咋地…”

“呵呵，真俗。”她心情明朗了一些了。

“别笑啊你，真的。那哥们儿就是那样的人，目标明确，咱挣这钱呢，受点儿委屈算神马，对吧？可是，有时候，当你正儿八经的想这些事儿，尤其你又想的明白的时候，真烦!”

“怎么叫想明白啊？”

这一来一往的，David来了些谈性：“这么说吧，你整天忙忙碌碌的时候，是不会思考的。就是埋头拉车。但是你要是抬头看路啊，就是正儿八经的想。”

“想，嗯，那你怎么会想的郁闷了呢？”

“咳，没劲呗。我挺讨厌一些事儿的，什么人际关系啊，办公室政治啊，想想都烦。也不会顺着谁，怕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还是不明白，都这么多年了，有什么烦的？”

David跟她讲着，自己的心里忽然渐渐的清晰起来：“这么跟你说吧，我没事儿喜欢想琢磨，老觉得吧，忙忙碌碌这么多年，干的都不是我自己想干的事儿。好像都是被动的，被别人推着走，你明白吗？这些事儿，都不是发自内心想干的。虽然别人看来，你也挺成功，但是有时候自己问自己，真是毫无成就感。”

Jane好奇起来：“怎么会这样？你不喜欢干怎么能干到现在？”

“你不用好奇。我不否认有的人以挣钱为乐，有的人以搞政治为乐，或者说搞技术，都成。但是，人，现在的人大都是因为生活所迫，选择职业完全是被动的。有几个完全凭兴趣的？所以普遍幸福指数不高，所以嘛…我也不开心喽。”

“那有什么区别？不相干的，但是干的不是也挺成功吗？怎么会没乐趣呢？”

“怎么跟你说呢？你有没有干什么事儿不用别人催、没有报酬的情况下，你都愿意干的，或者说，假如不考虑经济问题，你随意选你去干什么，你还会干现在的工作吗？”

“嗯，一时想不起来。不过肯定不干现在的工作。”

“这就对了。可是我有。”

“是什么啊？说来听听。”

“算了吧，以后再说吧，说出来现在也不能去干。”

“嘿，你还卖关子，可是我想听。”

他是理智的，看了看表：“得了吧，到点儿了，该上班了。”

“真没劲。”她似乎还不想走“没想到你还这样。我有点儿不明白，为什么那么想干的事儿，不能去干呢？它可使你整天闷闷不乐了啊！这样好吗？”

她的话，好像触动了内心深处最软弱的部分。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能去干呢？为什么自己放不下呢？他开始拷问自己。

这时候，她，和他都没意识到这几句话对他今后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过了一会儿，Jane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好了，你不愿讲就算了，不过我还是想听。对了，你先给我讲讲年底评估吧，你们原来都是怎么做的，好像挺复杂呀，还得让别人打分？”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

这一问不要紧，David心里顿时紧张了一下：“哎呦，你算提醒我了，什么时候交报告来着？我都把这事儿扔到脑后去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