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那样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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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白领,酸甜苦辣其中,个中滋味自知。
序,(1),(2),(3),(4),(5),(6),(7),(8),(9),(10),(11),(12),(13),(14),(15),(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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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那样的夜晚
David一边应承着,一边把Helen让在里面:“谢谢您,还有座位吧?”
“你就二位?得嘞,有。”
进得院来,就是一块不大的影壁。Helen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院子并不像她想象的大,绕过影壁,两面各有一处厢房,正面是正房。院子也就几十个平方大,在一条石子砌成的小路边上,每边有一棵树,因为天黑,她也没看出是什么树。树下面,有一个大的青花缸,不知里面是不是有鱼。
店小二引着二位来到东厢房的一个房间,很小,就像是公司里面试人的那种小会议室,也就几个平米,看来是故意为了做饭厅改过的。墙上挂着几幅竖条的画,梅兰竹菊各一幅。方桌、凳子都是黑红色的木头做的,桌上摆着几个瓷碗。
David还在一边打量着房间,一边给Jane做着介绍,小二又一阵风儿的进来,提着一个大茶壶:“您二位请坐,喝点儿茶。”又面向David:“怎么着您,按照两个人的给您上?”
“得嘞,上吧。”
Jane好奇地看着这一切,嘴角带着笑意。这一切于她都是那么的新鲜、有趣:“太棒了,谢谢你啊,带我来这个地方,这是不是最有北京味儿的地方啊?什么意思啊,不用点菜?”
David心情大好,紧挨着Jane坐下,喝了口茶,像模像样的介绍起来:“您不知道吧,这就是这里的特色。看出来了吧,酒好不怕巷子深,人家也不作广告,都是回头客,没人来就歇着。来的呢,还都是好这一口儿的,按人给您上菜,不用点,老板自家人在那儿给您炒菜,什么家常菜、北京小吃,就给您端上来喽,等着瞧吧。”
Jane听的入了迷,像个小姑娘似的盯着David。
不一会儿,店小二就利索的上了一桌菜,还真是,量都不大,但应有尽有,包括两个“小二”,这酒Jane上次在火锅店已经领教过,只不过如今在这胡同儿里,似乎才感觉是那意思。
两人边吃边聊,都有点兴奋,工作中的、生活中的不快一时都没了踪影。Jane一边吃,还一边止不住的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啊?简直太有意思了。”
这句话,就把David带回到了过去在北京混的日子,那段本来他自己不愿提及的过去。这地方,要是他自己,他大概不会来的,怕想起往事。今天,意外地见着Jane,让他颇感兴奋,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岁的年轻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就带她到这来了:“这地方啊… …原来我不是在北京混过吗?跟朋友来过。”
“你的朋友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啊?我觉得你真有意思。”
David不知Jane想表达什么,不过的确,他曾经是个“有意思的人”,也有几个有意思的朋友,一起聊天、喝酒甚至写写诗,闲了就出去玩儿、摄影什么的,就像是现在所说的“文艺青年”。可是自从到了外企,就再也没时间了,整天陷在了会议、邮件、报告里,一晃这么多年,人也像变了个人。这,其实远离了他的内心向往的生活,尤其在结了婚以后,到了上海,耳边的声音渐渐变了,上班时提心吊胆,下班时朋友们也聊得竟是些房子、股票、钱之类。此情此景,仿佛使他回到了从前的某个时间。不可否认,遇到Jane,唤起了他心里的一些东西,使他的生活又现了些生机:“有意思?现在有意思的事儿不如原来多了。你们还行,还能有些幻想,我呀,好久都没来过这里了,想当年… …”
David这个头正要开,门外进来一个老者,约莫60多岁的年纪,上身一件干净的白色工作服,一边进来,一边摘下高高的厨师帽,用手理了理花白的头发:“打扰一下二位,欢迎您二位来用餐,味道还对胃口吧?”
David一见,稍一打量,马上站起来:“哎呦喂,老那,那老板,您好啊,您还亲自做饭呢?”
那老板愣在那,打量了David有一会儿:“哎呦,这不是那个那个,看我这脑子,我记得您,您是那几位老拿着相机来这儿坐半天的那拨人里边的吧。您可有些年没来了嘿。”
David拉住老板的手:“对对对,您真是好记性,这么多年您还记得。”
“记得、记得”,那老板头转向Jane,一边打量着Jane,一边回忆着:“那哪儿能忘得了啊?这位小姐不是那一拨的吧,没印象。好家伙,他们那几位,那会儿三天两头来啊,都把我这当沙龙了。”又把头转向David:“可是这几年怎么不来了呢?几位都好吧?”
David可无意跟老板叙旧,就应付着:“都好着呢,不过现在都有自己的一摊子事儿,不常玩儿了。都惦记着您这儿呢。”
“那就好,哪天再回来聚聚啊。得嘞,我就不多打扰了,你们慢用,以后再来啊。”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那时候常来,要不怎么会带你到这来呢,是吧?怎么样,过瘾吧?”
“嗯。跟我讲讲过去呗,肯定特有意思。敬你一杯。”
老板进来这一聊,又使David内心不平静起来,提到过去甚至稍稍影响了他的心情,他有点儿不想去提起,以免引起回忆:“也没什么,都是那时候的事儿了。现在呀,你们不会爱听的。唉,你最近怎么样?那个……”他本想转移话题,说到一半却又担心其勾起她的不快,“家里那边… …还好吧?”
“讨厌!”Jane果然脸色就不好了。放下了筷子,喝了一口小二,然后就坐在哪儿,拖着下巴,扭过了头去。
David知道自己惹了祸了:“呦,这么快就生气了?不至于吧?…… 好,算我不好,我自罚一杯。”喝了杯下去,Jane连头都没回。David又倒上两杯酒,递给她:“来,好了,我收回我的话,喝杯酒,我给你讲故事。”
Jane头也不回,接过酒,一饮而尽。
David有点儿紧张了:“真生气了?好了,我赔罪了,好吧?… 怨我,我知道我不该提,让你难受了…抽根烟吧…其实我知道你肯定很痛苦,谁遇到这事儿都会的…如果暂时没办法,就先别管他…不能整天为这事儿烦心不是…来吧,再吃点儿,别的地儿你吃不到这么地道的…其实,人都有这时候,跟你说吧,我刚才没接着往下说,也是因为我自己的过去…”
点上一根烟,“你别看我跟你说过去多么有意思,现在想起来都是美好,可是当时也是痛不欲生啊…其实这里是我的伤心地,这个小院见证了我的快乐和痛苦……自从那次,我们就散了,一起玩儿的朋友觉得再在一起玩儿也别扭,我们那个小团伙都从此解体了…咳…往事如烟啊…你也别太在意,什么事儿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
他这么絮絮叨叨地说着,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她,Jane一动不动的听着,等到David在她肩膀上一拍,眼泪就顺势留下了脸颊。
她抽了一颗烟,平静了一下,端起酒杯:“你别怪自己了,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的事儿,不该让你讲故事。好了,扯平了,谢谢你带我来这儿,谢谢你说了这么多。其实,我挺…感激你的…”眼泪又下来了,“上次跟你聊了后,我就开心多了,可是后来… …那么多天没见你,以为你躲着我呢…以为我做错了什么呢…”
David听着,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愧疚:“别,别这么想,我不是出差了吗?也没见着你,忘了打招呼了。你看,你没做错什么,好了,别哭了。”他搂着她的肩膀,她便顺势痛痛快快的伏在他怀里哭了一场。
临走的时候,她已经好了。那老板站在院子里,不敢多问,只向David不停地拱着手,搞得David都有点儿不好意思。
出了胡同,两人漫步在后海的湖边上,湖面上灯光点点,残荷在随着秋风摇曳着,坚守着最后的美丽。潮人们才刚刚出动,涌向路边的一个个酒吧。
这难得的夜,David在经历过刚才的回忆激荡后,已经渐渐平静了。很久没有这样的夜晚了,在他熟悉的环境、在他曾经浪漫的地方,寻找回过去的影子。那时,什么项目、老板、勾心斗角,全都一边去吧。这才是真正的他?
“要不我们去个酒吧再坐坐?”
她不理他,只是使劲儿地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把。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近午夜。要不是担心明天还得上班,不知道他们回待到多久才回。
进了电梯,Jane按了一下自己楼层,David正要按自己的楼层,Jane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手,使劲的攥住,低着头。David心就差点儿提到嗓子眼儿了。他僵在那儿,一动不动,直到电梯门打开,Jane拉住他就往楼道里走。David:“喂,等会儿,我说”,Jane却不理他,手却一直没松开。
开门,David几乎是被拉进了房间。几乎就在门关上的同时,Jane就一下子抱住了他,把他顶到了门上。他靠在门上,犹豫了一下,然后紧紧地拥住她,心里的激情已被点燃。从门边,到床上,他抱起她,吻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