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鲁克诗歌精选（13）：寂静如此苍茫（组诗）
(2009-06-17 00:0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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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现代诗歌 |
寂静如此苍茫（组诗）
寂静如此苍茫
雨后的夜空藏满干净的星星
连心灵也是洗过的。草木散发着雨水
和泥土的味道；风把一盏灯火吹向遥远
虫鸣和蛙鼓，向俗世讲述天堂
哦，人间，总是卑微得如此真实可信
女儿熟睡在黑暗里；闹表滴答
在一首诗的第二节，我把心口那粒
比针尖还小的疼，悄悄掩藏
有谁看见一棵树，在黑夜里开满花朵？
大地的静谧正被花开的声音打破
尘世啊，还有多少污浊不可以宽恕？
屏住呼吸，芬芳就溢满你的胸膛
深不可测的夜啊，寂静如此苍茫——
有谁知道我的泪水，来自热爱，还是忧伤？
那些树木郁郁葱葱
那些树木郁郁葱葱
在六月，温热的大地饱含雨水
你说你看到了绵延的山脉
其实，你只看到了郁郁葱葱的树木
在白云之下，摇着风
最近的那丛灌木，我叫不出它们的名字
那些细细的藤蔓缠绕着它们
在它们的头顶，安装一朵又一朵小喇叭
温热的风继续吹，整个山谷
都是湿漉漉的水声
一对白头翁就在不远处吵嘴
我看不清它们的模样。我姑且认为它们
真的可以白头偕老，可以生一群孩子
可以在吵吵嚷嚷、卿卿我我中过一辈子
可以隐居这片山林，安享自由，与世无争
我们有多少年没再赤脚趟过一条河流了？
世俗或深或浅，我们都默不作声
我们手挽着手，从这座山到那座山
你看，那些树木郁郁葱葱，郁郁葱葱
多像我们曾经的爱情
正午的芍药园
花期早就过了，正午的芍药园
除了我，没有一个游人
是的，我肯定不是来赏花的
那些芍药已经结籽，圆圆的
不好看也不难看，一如青春不在的女人
我从小径中穿过，看了看右面
又看了看左面，它们都是一样的
那年花开得最艳的时候，我也是这么穿过的
我在最后一棵芍药旁停住，默默蹲下来
有风吹过，无花的枝条颤动了几下
仿佛你温柔的手臂，刚刚挪开——
苏格兰围巾
朋友从苏格兰来，给我带了条围巾
我说傻瓜，这可是北京的盛夏
温度接近40，影城外的《铁人》海报
仿佛都要烧着了。你不怕热吗？
除非你是铁人
“总有冷的时候”。是的。天总要冷的
就像这杯茶，说凉就凉了
那么热的天，对着橱窗上的大玻璃
我作寒冷状，试这条围巾
一对情侣擦肩而过，我旁若无人
那女孩的掩嘴窃笑我听起来幸福无比
恍惚的影像。时光的脸庞在窗外
泛着红晕
“无须祝福，我们都是幸福的人”
电影里的台词多么贴切
当灯光亮起来，我恍然发现
其实我与苏格兰，只隔着一条围巾——
是的，别拿我当傻瓜
在这个一晃而过的尘世
我知道你惦记着我，像遗忘一个仇人
雨后，蓦然晴朗的黄昏
请允许天空突然流泪，唏嘘缠绵，或者
大雨倾盆
请允许阴霾突然散尽，大雨初歇，阳光
照亮水淋淋的黄昏——
再脏的积水都可以是明亮的镜子
再小的水珠都有七种以上颜色的灵魂
麻雀从檐下钻出来，在红瓦上抖擞翅膀
那些憋了太久的话，发自肺腑，也发自它
磨了又磨的嘴唇。城市里看不见炊烟
高楼之上，我只看见了几朵形色匆匆的流云
人工湖白得晃眼，龙爪槐绿得发黑
蓝翅膀的燕子，时而低翔，又迅即高飞
亲爱的，我要告诉你我所能够看见的全部的美
一如转身的刹那，你只看得见我的微笑，而看不见泪水
晴夜
除了我，还有谁看见这晴朗的夜空？
落了一整天的雨，把天空擦得如此干净
看不见月亮的脸庞，却看得见月光
云朵们静静飘移，一闪一闪的是夜航的飞机
我甚至看得清它的轮廓，如果再靠近一点
我甚至可以看清那些临窗的脸
树梢摇动，我看见了风。一只麻雀从这棵树
飞到了另一棵树，它继续睡眠，默不作声
湿漉漉的地面，洒满月光的碎银
一只地老虎的叫声，仿佛很远，又好像很近
我像个梦游者，向夜的深处漫步。月华朗朗
一向拥挤的世界，此刻空旷得就我一人
在苏格兰乡村遥想诗人彭斯
四月的苏格兰，鸟鸣和琴声刚刚发芽
艾尔郡阿洛韦镇从沉睡中醒来
山坳里升起鸡啼和炊烟
绿草地上的红木屋，沐浴着露水和朝阳
彭斯，推开窗户，你就看见了你的牛羊
那个美丽的长发女人赤着脚丫
她一手提着长长的百褶裙
一手拿着郁金香……
哦，彭斯，你这个幸福的农夫、多情
又多才的农夫！趴着窗沿出口成章——
“亲爱的我永远爱你，只要我一息犹存”
“老朋友怎能忘记掉，怎能不记心上？”
彭斯，你走后200多年，在你的故乡
每一头牛、每一只羊都会哼唱这首歌
而当我哼起这首歌的时候
每一朵花、每一棵草都眼含泪光
彭斯，我就要离开你和你的故乡了
而这条河，我依然叫不出名字
一如这苍茫大地，有那么多花、那么多草
那么多美丽又美好的女人，你叫不出名字
但爱终将存在，并且诗歌一样长久
彭斯，其实你就是苏格兰一条最清澈的河啊
流淌着碧绿的友谊和蔚蓝的爱情
河边的小径绿得发亮。当我不经意地抬起头
彭斯，我看见一匹马驹在晨光里练习奔跑
它的鬃毛那么美，它不羁的蹄子
像曾经的你一样年轻……
秋草之上
秋草之上，岁月苍黄
露水的泪痕里藏着月光
你看那两只蚂蚱，它们彼此深入
这旁若无人的爱啊，一点也不羞耻
秋草之下，我一遍又一遍爱你
深深地爱你绝望地爱你
你搂紧的是颤抖，我吻住的是哭泣
雨停了
雨什么时候停的，我不知道
雨下着的时候，隔着玻璃窗
我仿佛只看到了雨，泪水一样流过城市的脸庞
此刻雨停了，太阳还没有出来
窗外有麻雀在叫，汽车的引擎声也湿漉漉的
隔壁大楼有装修的人家，电钻声一阵弱，一阵强
雷声稀稀落落，像家犬的假怒
窗玻璃上，几滴水珠折射着阴郁的天光
一只燕子从远处飞来，眼看就要撞上我了又蓦然转向
水珠们轻轻地、微微地、不易察觉地——晃了晃
日光海岸
——听班得瑞同名曲
日光从岛上那片椰林斜射过来
海面上波光粼粼，一艘渔船刚刚出海
而海岸是属于风的，风是属于浪花的
浪花是属于你我的，你我是属于海岸的
拎着鞋，我们赤着脚丫走，沙子是细软的
那吻是微凉的，从脚丫一直到嘴唇——
椰林和岛全都是黑的；海是一杯微漾的红酒
我肤色如沙；你的长裙天空一样蔚蓝
白色海鸟在前面带路，小爪子留下细细的印痕
而那些胆怯的寄居蟹在身后，悄悄丈量我们的脚印
亲爱的，当你调皮地扬起手来，海岸上全是翅膀
你的鞋子滴着水，眸子滴着水，全滴在我心上——
那对白色的沙滩椅在等什么？黄色大伞下
两杯果汁多么亲密，正在偷读我写给你的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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