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福田心田   博客：http://blog.sina.com.cn/tiantianinkyoto

 

    田田幼儿园卒园式已经过去两三个月了，却一直无法提笔写那感人至深的幼儿园的最后一幕。每次提笔，人就立刻会被那天的春雨和泪水浸湿，不得不搁下笔来。然而久久不写，又担心一些细节会在忙碌中逐渐模糊，终于还是下决心写出来。

 

卒园标准照

 

 

   

    其实日本幼儿园别离的气氛从孩子们升入年长组，就开始一点点酝酿，每逢一个活动，幼儿园都会强调这是年长组最后参加这种活动了，这种别离情结一点点集聚、弥漫，到卒园式时已经充满了每个人的心，所以去参加日本幼儿园卒园式的妈妈必备两样东西，一是正装，二是手绢，擦眼泪用的。

   卒园式当天，早晨起来天就下着大雨，到幼儿园时，看到几位家长打着伞在外边拍摄幼儿园的庭院和周遭。田田的幼儿园妙林苑位于京都市北区，纸屋川就从院墙外经过。墙外的那株早樱刚刚绽放，探身在春雨中的河上，粉如云霞。

 

 

妙林苑院墙外的晚橘和早樱

   

    进入庭院，碰到的老师都深深鞠躬说祝贺，很多妈妈还礼的时候都红了眼圈。在玄关看田田换鞋，看到鞋格子里面孩子们一双双小小的鞋子，想到这是最后一次孩子们使用这些鞋格子了，不由有些伤感。田田却一边和一位小朋友大声交谈，一边飞似地跑向教室。教室里一片沸腾，，孩子们一边兴奋无比地欢笑追打，一边换着衣服，隔了玻璃，看到只有熊谷老师一个人静静坐在那里，眼红红的，正把孩子们一个个叫过来，给他们在胸前默默别上胸花。

 

    上到二楼的礼堂，气氛顿时不同，和平时热烈的交谈不一样，所有的家长都穿着正装静静地翻看着卒园式当天的程序表，偶尔互相低语几句，也都是轻轻的，都说：さびしいな！（让人觉得冷清啊！）

 

 

    9点45分左右，卒园式开始入场，最先进入的是年中的百合和玫瑰组，分坐在礼堂两侧，然后老师们入场，站在会场左侧，最后年长的すみれ组正式进入会场，每个人胸前都别着手工做的胸花，在熊谷老师的带领下，在大家的掌声中，兴高采烈地走进来，坐在会场正中。他们身后就是正襟危坐的家长。

  

    10点卒园式正式开始，首先是开扉、点灯、献花仪式，舞台的幕布一重重打开，最里面金色的佛龛慢慢开启，先由两位老师点燃烛光，然后孩子代表和家长代表向佛龛恭敬地献香、献花，并向坐在舞台一侧的两位年长的京都幼儿协会来宾致礼。之后，全体起立，听孩子们唱礼佛赞歌和妙林苑苑歌。庄严的气氛感染了现场的每一个人，孩子们也都沉静下来。                       

    接下来就是正式的卒园证书授予仪式，真田园长站在舞台右侧，每个被叫到名字的孩子从正中的通道走上舞台，先向园长鞠躬，当园长叫自己的名字时，要一边大声应答“はい（嗨依）！”一边向前跨一大步，当园长念完证书内容递过证书向自己说“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祝贺）”时，孩子要一面双手恭敬地接过证书，一面大声清晰地还礼说“ありかだおうがざいます！（谢谢）”然后再深鞠一躬，把证书轻轻卷起一手拿着，走在舞台正中。舞台下方，正中通道的另一端，是和孩子遥对着静静等候的母亲。孩子就这样在舞台正中，对着站在对面的母亲和坐在下面的所有同学，两手展开刚领到的卒园证书，向大家展示！那一瞬间，家长席举座动容。当孩子再度合上证书，骄傲地从正中通道走下走向母亲，把证书递上并对妈妈说“谢谢”时，俯身拥抱孩子的母亲说“祝贺”的同时，没有不落泪的。孩子们一个一个走上舞台，一个一个走下来和妈妈拥抱，这种重复20多次的仪式，不但把孩子成长的自豪、父母和老师的欣喜、孩子的感谢与家长的爱表现得淋漓尽致，而且郑重地加以定格，令人终身难忘。

 

“刘ていなさん”　“はい！”

爸爸一边录像一边拍的朦胧派照片

 

                                    

                                        孩子们尚不解离愁，不断回头看每位母亲脸上的泪水

    接下来是园长致辞、妈妈会代表发言、赠送纪念品。其中园长致辞可圈可点，园长从妙林苑外盛开的早樱说起，告诉孩子们，樱花开放有不同的时间，或早或晚，正像孩子们的成长一样，只要努力开放，那就是美丽的，并不一定要占领开放的先机才美。同时给孩子们从“1＋1”开始出数学题，一路出下去，直到孩子们答不上来，结论是：有很大的未知世界等待探索。这中间因为没料到孩子们的数学能力居然这样强，一直到“64＋64”才把这些孩子难住，带来很多轻松的笑声。

    再往下是重头戏－－卒园话别。首先是和年中组弟弟妹妹的送别对答，由百合和玫瑰组开始，祝贺年长组大哥哥大姐姐卒园，同时回忆一起远足、茶道、运动会、苑节等一幕幕共同参加过的活动，然后告诉年长组就是到了小学校也不要忘记妙林苑、要继续加油努力、有时间一定回来玩耍。年长组则一边感谢，一边请年中组的弟弟妹妹升班之后也要努力。这个仪式田田年中组的时候也练习过多次，这次却是换了角色。几年的时间，全园的孩子们结下了深深的友谊，到毕业时，自是不舍。

   然而更加不舍的恐怕还是师生之间，接下来的师生话别，催人泪下，动人心弦。全园老师一色正装在舞台前面站成一排，面对着孩子们，师生从祝贺、感谢开始，一应一答回忆起一年来的点点滴滴，中间数度，上面的老师和下面的家长都泣不成声。

 

 

师生话别

 

     我先前曾介绍过，日本幼儿园班级多用花草命名，并说“田田最初在菊花班，后来是百合，如今已经是一株颇有大姐姐风范的紫罗兰了”前面菊花和百合是对的，紫罗兰却是我想当然的误译，田田年长组班级的名字叫すみれ，经过确认才发现，这种花虽然是紫色，却和紫罗兰无关，是一种日本常见的草花，生长在田野里、道路边，一丛丛，一片片的，中文名字叫作“堇”， 如今看到满园的すみれ，就如同看到孩子们一张张仰起的笑脸。孩子这一年的すみれ生活究竟是怎样度过的呢？

 

 

     

                           如今看到满园的すみれ，如同看到孩子们一张张仰起的笑脸

 

    听到老师们说：去年夏天的宿泊，真是愉快，对吧？

    孩子们应答：是啊，虽然我们一个都没有打中西瓜，可是玩得太痛快了，都不想回家呢。。。。。。

    进入年长组，孩子们加入了全新的活动内容，最能体现毕业班特点的就是获得了到外边宿泊的资格，在6、7月间，经过一系列精心准备（简直分好多幕啊），终于全园老师出动，带着30个孩子到琵琶湖度过了两天快乐的时光，蒙眼打西瓜、和琵琶湖水神对话、分小组表演节目，夜晚提着自制的灯笼去探险，尽情地玩耍，尽情地欢笑，尽情地在山上、水里、篝火旁歌唱，すみれ组的班旗高高地飘扬吧，骄傲地飘扬吧！回到幼儿园的时候，正好大雨倾盆，学校的校车一趟趟把孩子们从大巴接回园里，孩子们向等待的父母鞠躬：我们回来了！然后回身向全体老师鞠躬：谢谢！身前身后的家长和老师，看着这些仿佛一夜间长大的孩子，眼里都是欣慰的泪水。

 

    听到老师们说：还记得刚刚练习打鼓、练习足球的情形吗？当时老师真想不到你们后来会做得那样好。

    孩子们应答：是啊，开始真的很难，可是我们一生悬命地加油练习，终于慢慢做好了，谢谢先生。。。。

    除了宿泊，年长组还要学习很多新的本领，一是打太鼓，二是踢足球，三是练习茶道，这些项目都是贯穿全年的，却是要一点点从零学起。初打太鼓时，孩子们连背鼓都显吃力，别说队形、节奏、变化；老师呢，则要面对新流感带来的学生不断缺席，人员时常变化，一点一点给学生打着气磨练。经过不知多少日子的勤学苦练，终于在半年后，迎来运动会上的第一次演出，当时还是多么稚嫩。但是后来八神社祭给社区表演，京都音乐节登上最正式的舞台，和2月的发表会时，孩子们的表演已经炉火纯青了，但是同时也要离开亲爱的老师和熟悉的幼儿园了。

 

 

八神社表演阿童木

 

   茶道也是如此，练习半年之后，孩子们开始向大家展示，先招待一次家长，再招待一次年幼组的小朋友，最后招待全园的老师，老师们看着这些自己一点点浇灌出来的学生恭恭敬敬地给自己献茶时，没有不动容的。すみれ的花朵啊，已经悄悄地绽放！

    还有太多太多，太多太多，清冷的冬天早晨到北区表演，温暖的秋日午后一起去给你们的足球队做后援（虽然两场比赛都输了）。你们一路加油，一路欢笑地走过来。开完了最后一次幼儿园运动会，精彩的体操表演获得了年幼组多少羡慕的目光，你们摆好队形，用彩带向大家致意，老师一个个叫你们可爱的名字，听到名字，你们大声应答，然后挥手跑着退场。多少妈妈流下泪水啊。

    就这样一点点应答，一点点回忆，精彩的发表会短剧、愉快地稻田插秧、农田挖白薯、园庭里品尝自己收获的蔬菜、穿着夏日和服徜徉的苑节、穿着冬天短打捣年糕以及数不清的作品展画展，数不清的远足和爬大文字山，一年的生活就这样在师生一应一合的问答里，勾出了轮廓，丰满了细节。

    在这个春雨如酒的上午，这样的应答使人深醉其中 ，希望时光就这样无限地延展下去，延展下去。。。。这是全部卒园式的高潮，问答大约持续10分钟，卒园式最多的泪水倾泻在这里，欣慰的、感激的、留恋的、惆怅的、百感交集的，都和这窗外的春雨尽情流淌。

    话别的对话其实是预先写好经过一个多月的排练师生共同背下来的，日本人为了强化某种重要的情商教育或某种人生珍贵的记忆，在仪式的配合方面从不惜工夫。茶道教育其实也是其中的一种。是啊，内容有赖于形式的表达和承载。

     在最后卒园的离歌声中，大屏幕上开始展示精心制作的孩子们成长走过的一幕幕图画（预先还向家里要了一张孩子一岁前的照片），年长组、年中组依次退场，持续两个小时的卒园式在中午12点整拉上了帷幕。

     

    然而，其实这还不能说是严格意义上的卒园式结束，只能说上半段结束。在孩子们退场后，妈妈会迅速开始准备中午卒园茶话会的会场，每个孩子的照片和绘有孩子图像的手绢都被悬挂起来，之后12点半开始，老师、孩子和家长一边吃便当，一边联欢。

      

     妈妈会布置茶话会场

 

卒园茶话会会场

   大家再次观赏PPT、听熊谷老师最后一次给孩子们读了一个大型绘本催泪故事，并且观看几个小组准备的节目，这些节目中，园长和老师都展示出往日不多见的搞笑的一面，熊谷老师居然扮演了一个嬉皮吉他手，逗得大家笑出眼泪，家长们也表演了一个节目，是孩子们菊花组时演唱过的きのこ，虽然排练过一次，但是为了担心忘词，歌词就贴在舞台下正对面的柱子上，还详细标明了某处的手势，让人啼笑皆非。这个茶话会也是高潮迭起的，笑声、闹声搅成一团，大家纷纷发言。我特别在用餐时，向老师和妙林苑赠送了礼品，并向各位妈妈道谢，感谢她们三年来的担待，因为实在承担的工作太少，给她们添了很多麻烦。大家也都一一还礼、寒暄。

 

麻辣老师

 

 

田田和哭肿眼的SATIKO先生，这是田田菊花组时的老师

 

 

 

最后献花使台上的老师落泪

 

    那天，本来也是田田平野神社钢琴会彩排的日子，钢琴田中老师事前问我几点能完，我说2点半结束，之后我马上带田田过去，她当时就沉吟片刻说，到时候看吧。2：30时，茶话会还远远没有结束的意思，正在我焦急的时候，田中老师却开车来接田田了，并且彩排后立刻又送了回来，刚好来得及赶上最后的合唱、接受礼物和告别。

    事后她说：“我就知道卒园式不同别的，不大会正点结束的，总是要往后拖个把小时，看到雨又大，就直接去幼儿园接田田了。”真是助かりました！（救了我）田中老师说得一点不错，那天茶话会最后到3点半才结束，收拾完会场到教室里，老师又一一拥抱孩子，无限叮嘱，孩子们三五合影，家长一一道别，待我们拿了一大堆礼物和纪念品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4、5点的光景。

     从早上7点多起来准备礼品到下午回到家，这卒园活动整整一天啊。田田得到的纪念品有：一盆花、一本已经装上正式大红烫金封皮的卒园证书、一个装饰有田田头像的大透明胶带器、一本印有田田自己设计封面的精美的班级纪念册、一张装有孩子成长演示的碟片、一本写着孩子理想和家长、老师寄语的文集、一个卒园当天的手印、一张当天在会场悬挂的塑封卒园贺卡、一块特制的卒园祝贺点心、一个装有班级照片的八音盒等等。

 

    部分纪念品

祝贺卒园点心

当日便当饮料

 

塑封卒园贺卡

卒园盆花

 

装饰有孩子头像的tapecut

 

以每个孩子自己的画作为封面特制的班级纪念册

 

装有班级照片和孩子自己画作的八音盒

 

      在这些礼品中，田田最喜欢的就是那个八音盒，盒子一打开，里面就叮叮咚咚地流出音乐来，音乐中，盒子里班级照片上每一个孩子和老师都仿佛要笑着讲出话来一样，一整个晚上，田田就这样不停地打开合上，打开合上，让叮叮咚咚的音乐不断在屋里回响。我才意识到，其实在孩子们小小的心中，也是有浓浓的别绪的。 

    这个卒园式啊，无论从哪种意义上讲，都是沉甸甸的。。。。。。。

 

          

妙林苑的四个希望：做一个有力量的孩子，做一个温和的孩子，做一个爱思考的孩子，做一个恭敬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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