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大年夜（小小说）
(2010-08-10 01:5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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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圆机要室值守老家琼南 |
分类： 大话小说 |
大年夜
早上出门时，我就想对她说，可我就是开不了口，一句话憋了一整天。
自从做了部队机要参谋，整个人就象被绑架了似的，成天寸步不离地守着那堆烂仪器，那说不出的枯燥无味，虽然从未向领导叫过苦，可甘苦自知啊，简直就是划地为牢。不过，最苦的日子已经过去了，那阵子同事张军被调整到别的部门，机要室就剩下我一个人，近半年时间全天候值守，自己都快成机器了。还好，新来的同事何参谋一熟悉业务，领导就安排我休假，这不也把久拖未决的事给解决了，准我回老家办了婚事。我走这二十天，何参谋可饱尝了“全天候”的苦，回来本应立马与他轮值，可领导看到我带新婚的妻子来队，加上妻子雯雯又是第一次来号称著名旅游城市的琼南，安排我领雯雯好好转转。白天是出去转了，可晚上我是不用别人说也得去换同事休息，自己去值班。要值班自然不能陪雯雯睡宿舍，这话不能等到晚上，我决定在晚饭的时候对她说，好让她有些思想准备。
琼南的气候冬暖夏凉，这形成了当地旅游业的独特资源，北方滴水成冰的时日，这里却可以下水游泳。雯雯随我南飞，下飞机就忙脱外套，还不舍多脱御寒的衣物。我小声在她耳边说，你这样脱下去，还没到我宿舍你就脱光了。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小手在我大腿上狠命地掐了一把。果然还没下车，虔虔又脱下了厚毛衣。
内地长大的雯雯，一见到大海，兴奋得像个孩子。水里游累了，一屁股坐在沙滩上捏沙玩，任凭火辣辣的阳光在她白晰娇嫩的肌肤上灼烤。雯雯突然抬头看着我问，你在想什么呢？我笑笑说，想你刚才游泳，好像一条搁浅的美人鱼。“去！”雯雯小嘴一撅，不理我了。我蹲身下去逗她，心里想着早就想说的话，张口却变成了别的内容。
我们来到景区外面的一家饭店吃晚餐，雯雯争着点菜，直说肚子好饿。我看到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自己却怎么也提不起食欲。远处不时响起烟花爆竹声，我才注意到饭店门口那一组大红灯笼和店里四处悬挂着红红的中国结，才想起这是旧历年岁的最后一天。雯雯听到这些爆竹声更显得激动，边吃饭边说，他们在老家三十晚上是不睡觉的，一家老小围坐在一起看电视节目、玩牌，直玩到天亮，问我在部队是不是也玩到天亮。我说不可以的，部队过节放假不放制度，只是熄灯的时间可以比平时延后一些而已。
“晚上我要去值班，不能陪你看电视节目。”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我张了几次口，还是没有说出来。
回到营区，我一看机要室亮着的灯光，想起同事在里面猫了一整天还未出来透透气，我不禁加快了步子。雯雯见我脱下便装又穿军装，便笑道，怎么？在家里还穿那么周正，不穿军装这年过得就缺兵味是不？我支吾半天，不知道怎么对她说好。当她听明白我的意思后，脸上的笑容没了，说笑声没了，一下子把身子背了过去。我不知如何安慰她，嘴里念叨：何参谋已一个人值守二十天了，他今天又值了一个白天，夜里再不换他说不过去……
“嗨！你就甭来了，我单身一个，替你值了又有啥。”同事何参谋见我到了，说着话推我回宿舍。我也像虔虔一样，什么话也未说，冲同事笑笑算作领情了。
看到一朵朵在夜空绽放的绚烂烟花，听到一声声杂乱无序的鞭炮炸响，我的心也如这夜晚，难得归于平静。记得雯雯在一次电话里给我提到，当初确定这门婚事时，她们家开了一个全会，基本上没人支持，虽然大家很开明，都称是出的参考意见，叫她自己去作决定，可家中亲人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是怕她跟了当兵的受苦受累，是她自己坚持到最后，也没人再反对的。可不，燕尔新婚就让人守空房，这叫人怎么好接受。
对了，当面不好说，我应该在电话上好好与她做个沟通，也借此为她排解夜的孤寂。可是，雯雯是否就给我这块台阶下呢？拿起电话，我又犹豫了，如果她不接电话，或者在电话里给我闹，或者我与她说到关键时候来了急件，我怎么办？最终，我放下了电话。
我在心里一遍遍地想，雯雯心里的苦我未尝不知，难受的不是她头一回来队，也不光是因为大年夜孤苦，老家的风俗我是知道的，新婚一月冷床是不吉利的兆头，这将给她的一生蒙上不吉的阴影，我无法解释，更无法给她慰藉。就这样长息短叹，熬到了月落日出。
“新年好！吴参谋。”
“新年好！吴参谋。”
走在营区，两名战士给我打招呼，我傻傻地给战士打个敬礼。我的木然并非神经出了问题，而是在想一个问题：我和雯雯将来怎么过，可能已没有将来了，我现在怎么去面对她……
雯雯见我回来，堆起笑容站门口迎我：回来啦？我已煮好了汤圆，等你回来一起吃呢！
看到眼眶还有泪痕的雯雯，我忍不住鼻尖一酸，眼角也潮湿了，正要开口对他说些歉疚的话，雯雯夹起一个滚热的汤圆塞进我嘴里：“吃汤圆吧！别那么多情，你是军人，我是军嫂。”
我一咀嚼，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甜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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