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夫：人类、地球上一群文学生物

（文学断想之五）

 

５、文学的创造与诗意的毁灭

 

关于自然与人，圣经旧约创世纪这样记载说：“神没有创世纪的时候，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这一日被称之为星期一。

 

千字文对创世纪简约概括为“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所述盘古开天与神的创世纪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古拙童稚,曰：“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后乃有三皇传说。”

 

“神说：‘诸水之间要有空气’，将水分为上下。神就造出了空气，将空气以下的水，空气以上的水分开了。事就这样成了。神称空气为天。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二日。”

 

中国的创世纪说，天地如巨卵，盘古生于其中，觉得闷骚不堪，一斧挥去，混沌初分，浊者下沉为地。清者上升为天，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有人问斧自何来？古人说乃是盘古的门牙所变，总之有说道。这一天是星期二。

  

“神说：‘天下的水要聚在一处，使旱地露出来。’事就这样成了。神称旱地为地，称水的聚处为海。神看着是好的。神说：‘地要发生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并结果子的树术，各从其类，果子都包着核。’事就这样成就了。于是地发生了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各从其类，果子都包着核。神看着是好的。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三日。”

 

海陆形成，植物生长，谷物蔬菜各从其类，大地郁郁葱葱，万事俱备，只差生命来欣欣向荣。中国不是这样，传说是盘古死后，呼吸化成风云，声音化成雷霆，左眼化为太阳，右眼化为月亮，头颅和四肢化成五岳，血液化为江河，肌肉化为田地，皮毛化为草木。这一天是星期三。

 

“神说：‘天上要有光体，可以分昼夜，作记号，定节令、日子、年岁，并要发光在天空，普照在地上。’事就这样成了。于是神造了两个大光，大的管昼，小的管夜，又造众星，就把这些光摆列在天空，普照在地上，管理昼夜，分别明暗。神的喜新厌旧是好的。有晚上，有早晨，是第四日。”

 

日月星辰列序，春夏秋冬分季，风霜雨雪按时。这一天是星期四。

 

“神说：‘水要多滋生有生命的物，要有雀鸟生活在地面以上，天空之中。’神就造出大鱼和水中所滋生各样有生命的动物，各从其类又造出各样飞鸟，各从其类。神看着是好的。神就赐福给这一切，说：‘滋生繁多，充满海中的水，雀鸟也要多生在地上。’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五日。神说：‘地要生出活物来，各从其类；牲畜、昆虫、野兽，各从其类。’事就这样成了。于是神造出野兽，各从其类。神看着是好的。”

 

水陆空各种生命形态，由此生焉，天高云深，海咸河淡，山高壑深，鳞潜羽翔，虫爬兽走。这一天是星期五。

 

“神说：‘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象，按着我们的样子造人，使他们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地上的牲畜和全地，并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虫。’神就照着自己的样子造人，乃是照着他的形象造男造女。神就赐福给他们，又对他们说：‘要生羊众多，遍满地面，治理这地；也要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和地上各样行动的活物。’神说：‘看哪，我将遍地上一切结种子的菜蔬，和一切树上所结有核的果子，全赐给你们作食物。至于地上的走兽和空中的飞鸟，并连同爬在地上有生命的物，我将青草赐给它们作食物。’事就这样成了。神看着一切所造的都甚好。有晚上，有早晨，是第六日。”

 

中国造人有两个版本，一说是盘古死后身上的虫子化成了人类，这些虫子的当中想来也会有跳蚤、虱子、臭虫、蚊子、蟑螂之类吧？大约这就是人与人不同的原因吧？另说是女娲拿黄泥照着自己的模样捏出来的，这一点有点类似西方创世纪的传说。于是，这样一来，中西造人就有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人和神共一个形象，神与人同一个模样，是仅次于神的大地的管理者，这是多么巨大的恩宠。中国创世纪似乎没有人诞生时的具体日子，而西方的创世纪是有日子的，这一天是星期六，这是个值得深刻回味的人类生日。

 

 显然中国的创世说，比起西方的创世说，是要显得粗糙一些。

 

天地万物造齐之后，到了第七日，造物的工作基本完毕，神就在第七日收手了。神赐福第七日为圣日，这一天不光神不工作，人也要歇息，没有主人和仆人之分，主人和仆人或者豢养的牲畜都要歇息，不必为生活操劳。众生平等。这一天，鱼不必担心渔夫对它们的捕杀，飞禽走兽也不必担心猎人的枪口，连土地都不必害怕农民和矿工对它们的挖掘了。天空大地和万类万物都可以在这一天安全地喘一口气了。

 

上帝的创世纪，无疑是人类幼年的文学创作，是对世界童话式的诠注。

 

那时的大地，如同上帝刚烹制好的一桌色香味俱佳的大餐，那时天空，好像上帝新写的一首美好而充满神性的长诗，万物和谐而净朗，肉体健康而纯洁，灵魂纯真而美丽。文学地生活，诗意地栖居，与万物和平共处，过神一样的日子，似乎完全是可能的。

 

    遗憾的是，上帝给人类创造了生存必需的一切，并按自己的样子造了人，却没有把自己的灵魂一起赋予人类。盘古和女娲想来也忽视了这一点，他们都是德行高洁的神，可是偷工减料的忘记把这种精神传给人，或者传承不够全面？总之，人虽然得了神人之形却没有得到神的灵魂。最终，凡俗的人类成为贪婪自私的文学生物，为了自己生存的更好而开始书写对万物万类掠夺、杀戮、为富不仁的长卷，宜居环境也沦为屠宰生物、破坏生态、污染环境、堆积垃圾的场所，诗意的自然的图画终于被成功地涂改成人类意志的读本。

 

地球有限资源的捉襟见肘，已经不足以遮掩和屏蔽人类日益膨胀的文学欲望和创作野心，想象力太过丰富的人类开始为自己考虑后事，当最后一桶原油从大地血库中被贪婪地抽出，当最后一批矿藏被为富不仁从血肉模糊的大山中剥离，当最后一批水族蛋白被从清汤寡水的湖海中捞取，我们人类将何去何从？不是生存，就是死亡，生死存亡到了抉择关头。

 

不足以承载人类文学梦想和创作欲望的大地和海洋，何妨弃之如蔽履？人类最不缺少的是无穷无尽的想象力和文学创作能力，欲望的大炮就此向太空射出了企图征服的火箭。虽然移民太空只是一曲荒唐的远唱，但歌词大意已经深入人类骨髓，这是文学生物所能泡制出的舍本逐末、舍近求远的最后一根希望的稻草，昭然若揭的野心使银河系战云顿时密布。

 

豪强状是荣誉感也是虚荣心，文学生物的共性是视矜夸和显摆如同生命，好似豪猪的尖刺和大象的长牙，宛若淑女头颈上的饰物或妓女脸上的胭脂，航天器和宇宙飞船的图案成为时髦或曰光荣和强大的象征，它们争先恐后地被刺青在宇宙上空和文学生物的胸前。

 

具体不便细述，只小小提点一下，曾几何时，征服月球之后，率先登上月球的欧人曾雪雪呼痛，以为花了大钱却找来个不适合人类进行文学创作的地界，东人更是意兴蔺姗，知道月亮之上既没有嫦娥和吴刚也没玉兔与桂树，琼楼玉宇更是人类狗苟蝇营的凭空算计。

 

坐实天上没有神仙管束人间红尘万丈，地下没有阎罗监看众人的暗室偷心，免不了人定胜天的意兴空前豪迈，大呼上当之余，便风卷残云也似瓜分天之侥幸的可怜遗存，霹雳火炮赶死般狂掘地之恩宠的有限窖藏。上帝死了，欲望活了，私家变公家，好一番疯张。

 

    一边是自然的天愁地苦，日月脓肿，大地褴褛，江河带下。一边是文学样式的多头飘红，高潮不懈，情节越来越紧张逼人，细节越来越骇人听闻。人类的创作激情如涛涛江河连绵不绝。泥沙虽然俱下，鱼龙诚然混杂，但美文华章依旧络绎不绝，猛片好戏仍然连台上演。页页都是高楼万丈平地起耕地只剩一尺多，章章悉是声声壮歌和社鼓，打工的多了种地的少了。字里行间多拉快跑的汽车越造越大，书头页尾烟呈五色之祥瑞且越来越多。大到联合国几任秘书长痛声疾首，小布什为一国之私公然不在《京都议定书》上签字。中国南方不是水涝就是雪灾，北方不是矿难就是黑砖窑和泥石流，中西部还天崩地裂崛起个大地震。

 

文学创作方兴未艾，捉襟见肘已经铁定，没处典当月亮弄几个钱花，只好调整创作心态，先行啸傲云霞，再求神游八极。谋篇在火星，立意于银河，做移民太空的假想。构思新一轮科幻，铺张扬厉人类大一统的风骨，让文学生物的影视作品，在全宇宙公开上映。

 

这部多余出来的影视合集，有一个现代版的名字《文学的创作与诗意的毁灭》。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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