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公路两旁的树木，飞速后闪。

目光所及，一半树叶在枝上摇曳，一半树叶在地上翻卷。

农历十月，下午的阳光，忽明忽暗。

黄的、红的，在光中亮着，暖着；

褐的、黑的，在暗中灰着，冷着。

我的视线，跟随深秋的树，由远及近，由近至远；

我的心，跟随流动的风景，穿越时光，静静地划过忧伤。

那一半是枯枝一半是黄叶的树啊，伫立在秋末冬初的公路两旁，挺拔，孤寂。

任凭凋零的叶片，旋转，飞舞，重心点点下移。

除了沉默，树，唯有伫立。

下台阶时，我在前，他在后。

只听他在身后说：“你头上有两根白头发，回去我给你拔掉”。

我应声：“别拔，要剪。人家说拔过的，更容易再长。”

“我怎么听说剪的才更容易再长？”他疑惑。

晚上，我蜷在沙发上迷糊。

不知何时他把我悄声拽起。

“干啥？”

“剪白头发。”

我闭着眼睛坐直了，只感觉他拿着剪刀在我头顶比划。

半天没动静。

“不是就两根吗？怎么还没剪完？”

“我发现我的眼真的花了。这不看不准，怕剪掉周围的头发。”

“那还是拔掉吧。”

没声响。又过了一会儿，两根白发递到我眼前。

我单手接过，继而双手捋直抻起，仔细端量。

醒目，刺眼，惊心。

半晌，缓缓投入垃圾桶中。

再看他，在灯下拿一张报纸，前后比划。

“要不给你配个花镜吧。”

“不用不用，反正平常也很少用着。”

再躺下，就难以安然入睡了。

听，窗外的风声更紧了。

再次裹紧暖身的绒毯。

看一眼墙上的钟表，儿子还有一个多钟点才能下课回来。

闭目养神吧。

明天，地上的落叶又该是厚厚的一层。

2013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