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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委会主席罗格先生终于找到了一个词汇形容北京奥运会,truly exceptional
games,exceptional是优秀的、杰出的、卓越的、特殊的、异常的意思。中文翻译将其变成一个中国词语:无与伦比。因此,国际奥委会主席对北京奥运会的评价是:真正的、无与伦比的奥运会。比较一下,雅典奥运会时,罗格先生使用的是“梦幻般的”。“梦幻般的”,是一个纯粹的形容词,不像“exceptional”含有比较的意思,因此,也可以看出一点差别。
看完闭幕式,有一点感受。
马拉松比赛放在最后一天,颁奖放在闭幕式,目的是缅怀古希腊奥运会,有点说头。马拉松长跑源自古希腊战争,但是,马拉松的长度却是英国人定的,而且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是当年马拉松的实际长度。1908年英国伦敦举办奥运会之前,马拉松比赛没有固定长度。伦敦举办奥运会时,为了方便皇室成员观看,起点设在温莎宫,终点到体育场,终点线设在皇室成员的包厢前,由此,马拉松长跑的距离变成一个很怪的非整数,全长26英里+385码,等于42195米,都是特权惹的“祸”。此后,为了便于统计各届奥运会上的比赛成绩,英国人制定的规则变成了奥运会规则。
马拉松颁奖在闭幕式上举行,是对古希腊的致敬,同时也让马拉松比赛的获奖者和获奖者所在国家得到了更高的荣誉。按照目前全世界长跑及马拉松比赛的成绩,估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个荣誉都将属于非洲国家。而且,我还担心,早晚有一天,女权主义者会提出异议:为什么只有男子马拉松在闭幕式上颁奖?为了显示男女平等,奥运会比赛程序也许会调整:将男女马拉松比赛轮换放在最后一天。
在奥运会开幕式上有不少中国古代文化的元素,在闭幕式上似乎没有,其实不然。闭幕式分成两大部分,一类是表演性的庆典活动,另一类是仪式性的固定活动。而这些仪式性的内容让我想到孔子所讲究的“礼”。“礼”并不仅仅是礼貌,也是固定的仪式,在这方面,中国古人非常讲究,奥运会闭幕式上也可以看出这种讲究。“礼”某种程度上代表一种秩序,“礼”虽然也可以用来观摩,但是,“礼”需要与其对应身份的人亲自从事,例如天坛祭天,泰山封禅,都由最高统治者亲自操作,不可由他人代替。在奥运会闭幕式上,最高统治者就是国际奥委会主席。
“礼”可以变换人,但不可以变换程序,或者说,如果程序要变换,一定要通过相应的法定过程,这在奥运会闭幕式上得到充分显示,萨马兰奇换成了罗格,做着同样仪式化的事情;上一个主办城市的市长将象征性的旗帜,通过国际奥委会主席的手,转交到下一个主办城市的市长手中。人换了,仪式每一届都不变。旗帜等标志性的道具,在“礼”中也是必不可少的。只不过与古代相比,现在的“礼”中,道具少了很多。
虽说各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礼”,但是,中国古人是最重视“礼”的,而且也是“礼”最发达的。现代社会不是不需要“礼”,而是减少不必要的繁琐,或者去除不合时宜的礼数。奥运会闭幕式也让我们看到了“礼”是如何在现代社会获得新生命的。“礼”的一个重要因素是“乐”,每一个程序都有相应的音乐,这在闭幕式上也得到体现,例如主办国国歌,希腊国歌、奥运会会歌、下一个主办国国歌等。在中国,由于几千年古老的传统,操作奥运会这样简单的“礼”,并非难事。
有一个细节我认为在未来的奥运会中应该改进。闭幕式上,标志性重要旗帜的操作者都是军人,只在会旗交接的时候,没有用军人,还有204面成员旗帜也没有用军人。升降国旗、奥运会会旗,操作者都是军人。这个细节不好,应该改掉。但是,这个细节并非来自中国传统,而是来自西方国家,包括军事化的仪仗队、礼炮队,护旗手等等,都是西方注重民族主义的时代,以军事来强国、炫耀的遗留,这种做法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在欧洲国家全面形成,目前在世界上依然盛行。奥运会以和平为主旨之一,应该避免军人的出现,或者避免军事制服的出现。换一套衣服,很简单。
现代社会越是重大的活动,越是离不开“礼乐”,甚至包括奥斯卡颁奖这样的商业活动。虽然在“礼乐”的形式上,古代、现代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在“礼乐”的精神上,现代社会没有超出2500年前孔子的思想。弘扬传统文化,并非事事照古人说的办,而是要真正理解传统文化的含义,抛弃不合适的,留下有用的,并让它与现代社会建立起无障碍的沟通桥梁。在这个问题上,中国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奥运会闭幕式上的固定仪式,也许能给我们一些启发。可怜我们自己太多、太狠地抛弃了自己的传统,连“礼乐”这样的东西,居然都需要向西方学习。
闭幕式的火炬关闭方式,卖了半天关子,一点特别都没有,与大家开了一个玩笑。其实,如果把熄灭火炬也当成一种“礼”的程序,其最根本的要求就是熄灭,获得一个象征的意义。如何熄灭,太花哨也不好。
现代社会与中国古代相比,礼乐一般只存在重大公共庆典、政治活动,以及假模假式的商业活动,不像中国古代,礼乐深入到每个人的日常生活。大众社会的形成,反传统的过度,使得大众生活远离了礼乐,以至于现代中国连婚礼这样常见的“礼乐”都没有固定规范。礼乐的这种两极分化在闭幕式上也显示出来。作为闭幕式重头戏的固定仪式,需要的是庄重,但是,与之相伴的庆典演出,则显得不协调,过于散漫。当然,这并非是本届奥运会独有,历届奥运会都有这种现象,只是本届奥运会闭幕式上,某些节目使得这种不协调更加突出。
“记忆塔”是一个很不错的创意,与前面的气氛也比较吻合。但是,很快出现了“阿妹叫阿哥”的齐声唱,气氛像被撕裂一样唐突。再出现多明戈与宋祖英极富暗示性的“东方之恋”,“今夜和你一起飞”之类,感觉别扭至极。造成这个现象大致有两个原因,一是奥运会闭幕式本身就有庄严和散漫两个不同的要求,将它们融合在一起并不容易;二是,导演组对于“礼乐”的本质缺乏深刻的理解。在我看来,闭幕式上,唱完“北京,北京”那首歌就可以结束了,最多再加一个运动员集体参与的环节就够了。现在后面加出来的几个节目,都有狗尾续貂的感觉。也许是热情好客过头,想表现的东西太多,太满,恨不得所有宝贝一股脑儿倾巢而出。算了,他们也不容易,不多说了。
北京奥运会用中国人自己的话来说,大概可以用这样的词:热情、周到、款待、体贴。虽然也有人对北京奥运会有不同的看法,但是,它确实符合中国人一贯的待人接物的传统,洒扫庭院,净衣洁身,笑脸相迎,好生招待。也许奢侈了点,但是,难得一回,并非天天如此,情有可原。而且,一万多名运动员,几万名记者,再加上无数游客和世界各地的电视观众,对中国、北京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多么巨大的宣传效果,花多少钱也买不来。所以说,北京奥运会结束了,将作为奥运历史上难以超越的一届奥运会载入史册,这也够了。
看了伦敦的8分钟表演,感觉很一般。伦敦奥运会开幕式导演已经说了,伦敦在很多地方比不过北京,四年后,他们不会同北京竞争,只想办出自己的特色。说实话,如果想超越2008年第29届北京奥运会,除非让北京再办一次,至少过十年再说。在世界经济普遍不景气的情况下,在世界整体经济面临衰退的趋势下,英国的经济状况也不太妙,伦敦办奥运会能否成为拉动经济的动力源泉,难说。到了2012年再看。
北京奥运会结束了。想想一百年前的中国,再看看刚结束的、炫目的北京奥运会,用力过大也可以理解。结束之后,该想想其它事情了,也该办点其它事情了。当然,还要照顾一下残疾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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