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老物件故事（4）：

一网打尽

    这只网，海盐人叫“打虾网”，长1米余，宽约0.5米，用两根小竹条绷成两张交叉的弓，网就套在上面。说是打虾网，其实是将小鱼小虾一网打尽，运气好的时候，还会捕到一斤多的鱼呢。

    二三十年前，村里人经常去河里捕鱼虾改善伙食，但不是所有人能够得到这样的实惠，因为捕鱼虾需要技巧。村里人捕鱼虾的方式很多，动作搞得大一点的，是用提子网捕鱼。下一场雷阵雨后，浑浊的河水哗哗地流淌，此时将提支网放入河里，就能捕到很多昏头昏脑的鱼，曾经有人捕到了一条10多斤的大鲤鱼，让我羡慕了好几天。机动灵活一点的方法，是用鱼叉直接叉鱼，人走在河滩上，发现浮头鱼时，就将鱼叉飞射过去，鱼被钉死在鱼叉上了。用打虾网捕鱼虾，在捕鱼者中属于小儿科。

    哪怕是小儿科，我也很崇拜，因为我喜欢吃鱼，只要谁能捕到鱼虾，不管用的是大网小网，我都对他心生敬畏。

    我小的时候经常跟着堂哥用打虾网捕鱼虾。堂哥穿着短裤赤着脚，走在河的浅滩处、水草边，我拎只鱼篓走在河滩上。堂哥一只手抓着打虾网，另一只手握一根在一端装了大头的木棍，看好位置后就将打虾网轻轻放下去，然后以最快速度，将木棍在水里“噌噌噌”赶几下，又以最快速度将打虾网拎出水面，有几只老脚虾在网里“发发发”地跳老高，同时打进网里的，还有水草、水中的虫子，还有螃皮鱼、汪刺鱼、鲈古鱼等各种小鱼。堂哥手脚麻利地将鱼虾捡到我的鱼篓里，然后将不要的东西倒回河里，再打下一网。一个中午下来，我的鱼篓有了沉甸甸的份量，堂哥笑咪咪说有得吃了差不多了，我们就回去了。晚饭我自然吃在堂哥家里，我妈来拉我都拉不回去，因为那鱼虾的鲜腥味太诱惑我了。

    堂哥将打虾网晒在太阳下，说是放在阴的地方容易烂掉。我等堂哥走开了，就去摸打虾网。打虾网的网格洞才一根小手指那么大，比提子网的洞小多了。堂哥不让我去河边捕鱼虾，担心我被鱼虾吃了，我只能捉一只哈蟆放入打虾网里，假想它是一条鱼或者一只虾，一遍遍地演习用打虾网捕鱼虾。

    两年后终于等到了机会，堂哥学会用鱼叉捕鱼了，从此看不上打虾网这种小儿科了。打虾网归了我，我叫上一个小伙伴，学着堂哥样去河边捕鱼虾了。

    夏日的中午天气闷热，我趟入清清的河水中，双腿有了凉嗖嗖的感觉，很舒服。赤脚走在河滩烂泥上，脚底下时而踩上石块瓦片，时而还有软软的或者毛毛的东西在我脚边游过或在脚背上爬过，弄得我痒痒的。我不管脚底下活动着什么东西，只管观察河面选择有利位置。在一堆水草边，我看见水面上翻了几个水泡，心想着可能水下有大鱼，将打虾网悄悄放下去，放得很轻很稳，不让鱼惊跑了。感觉放踏实了，立刻以最快速度使出我最大的力气，将木棍在水中“噌噌噌”捅了三下，立即飞快将打虾网拎出水面，哈哈，一条半斤多的鲫鱼还有几只老脚虾在网里跳蹦迪呢！

    我兴高采烈，伸手去抓鲫鱼时，啊呀！大叫一声，打虾网抛出老远，脚底、手心顿时奇痒难忍，毛孔竖立浑身发寒…… 原来，有一条水蛇蜷缩在打虾网角落里惊恐地看着我，吓得我甩了打虾网，赶紧逃上河岸，不敢将网捞上来。

    从此，我又跟着堂哥叉鱼了。还是拎只鱼篓，还是在堂哥家烧鱼时，厚着脸皮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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