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字典中的“形声字”大多是被误认——论古音拟构中抛弃“形声”观念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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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许慎《说文》中,把汉字的种类归纳为“六书”,即有“六种不同的字”(“书”的本义是“字”)。但应知,这并不是创制汉字的时候就有的规则,而是后人分析得出的一种观点。
“六书”指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作为一种有系统性的理论知识,它在我国文字研究史上起过重要作用,指导字典编撰已达二千余年,影响是根深蒂固的,音韵学家已经很难跳出这个框架去观察思考了。
但六书并不是古人创制文字所依据的东西,只是后人的一种推测和定义,是否符合汉字实际,或者是否全部符合,这是值得怀疑的。
笔者以为,六书理论中,最为离谱的是排位第四的“形声”。《说文》的定义是,“形声者,以事为名,取譬相成,江河是也。”意思是说形声字由“形旁”和“声旁”两部分组合而成,就像“江”“河”,三点水“氵”为形旁,工、可为声旁。
许慎的说法本身就是自相矛盾、前后抵触的,因为“gong”(工)和“ke”(可)与这两字的读音完全不同,怎么可能是它们的“声旁”即读音的来源呢?
但是,古往今来的研究者们,出于对古儒的敬仰和信任,对这个概念不仅没有提出过怀疑,总是千方百计予以肯定,一是认为这个“形声”并不要求读音完全相同,相近(谐声)即可;二是认为这个声旁的读音历史上已出现了变化,原来是相同的。
汉字中是否存在形声字?当然是存在的!例如“鲤”“鳅”“痒”“垟”等,但都是很迟以后才产生的,甲骨文和金文里没有形声字的影踪。
今天《古代汉语字典》里,至少有80%的字都被认定为“形声字”了。这是一种严重的误读误认,错误从许慎时代就开始了。
误读误认造的影响是极为深远的,使得研究者不再深入探究汉字读音的真正来源,他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字形的演变中,但几乎都是臆想,因为压根就没有什么标准,只要自己喜欢就行。
对于读音,字典里通常只是点一下“从某声”或“某为声”就完了。这是因为,延续了二千多年的“形声字”观念已经给人们造成这样一种潜意识:汉字的读音在变过不停,就像“声旁”都没有个准星一样,如此,读音就变成了一个无所谓的东西。
例如《古代汉语字典》:“勝,形声字,力为形,朕为声,本义指能够担当起来。”为声旁的“朕”与本字的读音其实毫无关系的。又曰:“垫,形声字,土为形,执为声,本义是指土地下陷。”为声旁“执”与本字的读音也没有任何相关性。既如此,不研究还好些,越研究越糊涂。
又如“路”,说是“以各为声”,两者读音其实大不同。并且“洛”“骆”“恪”(kè)三字有同样的“声旁”,读音为什么又不同了呢?给人的感觉是,这里的水实在太深了,还是不下去为好。
再如“蓝”字,都说“竹为形,监为声”,两者读音不仅对不上号,有同样“声旁”的“槛”(kǎn)“滥”,读音又是不同的。
所有这些,都因为它们都是“会意字”,却被错误地认定为“形声字”了。笔者初步统计,在字典里,这种误读误认占到了“形声字”的绝大多数。
这些都是错误的造字观念所致。这些所谓的“形声字”的读音其实压根就与“声旁”无关,它们的读音来自另一种语言,只是还从来就没有被文字学家认识到、发现过而已!
世界上任何一种文字,都是用来表达语言的,最初表达的一定是日常使用的口语,并且,是先有口语而后有文字,而不是相反。因此,读音才是文字的第一要素,字形(写法)不过是读音的载体,只是第二要素。人类的口语用词是相当稳定的,那么文字读音也不可能变化不定。
基于华夏文明的青藏之源,古汉字的读音大多来自古羌藏语,因为就是文明起源过程中统治者使用的语言。只有放到这样一个历史背景中去考察,才有可能解开汉字起源之谜。为说明问题,笔者拟以“恐”“李”两字为例,具体分析解读之:
《古代汉语字典》:“恐是形声字,心为形,巩为声。”这个说法是错误的。因为“恐”(kǒng)以“k”为声母,“巩”(gǒng)以“g”为声母,读音完全不同,成不了声旁。
对此古汉语言学家有自己的解释:“巩”的上古音就读作“kong”,只是后来声母发生了改变。但问题是,“蛩”(qióng)也是同样的情况,读音怎么又不同了呢?《古代汉语字典》:“蛩为形声字,虫为形,巩为声。”
古汉语学家的解释一般是这样的:古人k-q不分,上古时代可以互换,汉字的读音就是这样不断变化着的!
如此就会把人搞得一头雾水,而后一脸迷茫,从此不敢小看“形声字”。其实“恐”和“蛩”都不是形声字,都是会意字。
“恐”的读音来自古羌藏语的“虎”。嘉绒藏语至今把老虎叫作“kong”(藏文写作ཁོང་ 拼音转写 kong),古汉字“恐”正是从“老虎”这个本义中引申而来,指的是看到老虎后的心理状态,故以“心”为形旁。
在敦煌吐蕃文书中,名号中有“恐”的大臣、将军是很多的,例如率吐蕃骑兵攻陷长安的大将名叫“达眨鲁恐”(
与“kong”(虎)同源异写的还有“孔”。查字典的话,一概都说孔的本义是洞穴。这是错误的。孔的本义也是虎。其中有“子”,古代与“王”同义,而“乚”就指一种脊背很长的猛兽。如此才会有“孔武有力”的成语,本义是洞穴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成语。
“李”字,《古汉语字典》:“本义是指一种灌木,木为形,子为声。”这是错误的。其读音来自古羌藏语“虎”的另一个读音“li”(ལི་),原本也指山中之王的老虎。同出一源的古汉字有:立,礼,鬲,厉,隶,戾,慄,黎,罹,莅,利,雳,詈,骊,唳,疠等,都从“虎”这个本义引申而来,故读音也是相同的。因为在原始苯教中,老虎是天神、君王的形象,很自然地也是征服、暴力的代名词,是尊贵者、享祭者的象征,都是从同一个基本义“虎”中引申而来。
“恐”“李”真实的读音来源在告诉我们,古汉字研究者如果固守在旧有观念中,根本无法找到古汉字的读音来源,他们的“古音拟构”将会有怎样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中国音韵学家全盘接受了“形声造字说”,五十多年来,他们以“形声”为依据,孜孜不倦地拟构“上古音”,得出的成果经不起推敲验证,也就不可避免了。
例如“路”和“恪”(kè),都以“各为声”,据此,音韵学家便推定上古时代“各”有两个声母“kl-”和“gl-”。这被称为“异纽”现象。
又如“枢”,以木为形,区为声,但“区”的读音明显对不上号,有音韵学家便把“枢”和“区”的上古音声母推定为“kt-”,如此等等。
其实“枢”的读音来自古羌藏语“河水”的读音,叫作“su”,枢本义指大门上的木转轴,它像河水一样转个不停。在古羌藏语里,这个“区”也是指河水,藏语至今把河水叫作“qu”(ཆུ་),但这不是“枢”的读音来源,而是它的字形来源。
郑张尚芳《上古音系》,李桂芳《上古音研究》为代表的古音拟构,都基于“同谐某声”观念,即以“形声造字说”为依据,他们的方法都是试着改变声母,例如,把“孤”拟构为“kwa”,把“鳏”拟构为“kruns”。再不济的话,让“声旁”变音,例如把“隶”的声母拟构为“r”,再把“逮”的声母定为“d”,“棣”的声母定为“t”,如此等等。总之都是肯定它们是货真价实的“形声字”。
传统音韵学研究使用的材料无非是两个方面,一是汉字本身的“谐声”(形声字),二是古文献中的韵脚、通假、异读、读若等材料,始终是在古汉字、古汉语内部打转,不可避免地最后都要回到原点,而问题依然存在。
笔者以为,这些都是因为他们被似是而非的“形声字”蒙住了眼睛。其实古汉字大都是以“象形兼会意”的方式创制,读音本义与字形不同则是普遍规律,正是通过两者的叠加,引申出一新含义,所谓“同源字”是也。
古汉字完全按照“象形”方式创制的话,能否造出500个字也未可知,因为图画的局限性太大了,但今天收在《康熙字典》里的古汉字超过40000个,就因为它们都是通过两者的叠加,从本义不断引申中产生出来。
“上古音”研究陷在“形声字”泥潭中不能自拔已达半个世纪之久,笔者以为,不抛弃这个错误观念的话,即使再过五十年,局面将依然如此,这项研究将依然处在“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状态中。一旦抛弃这个错误观念,一旦把探索的视野扩大到古羌藏语中去,上古音研究马上就会出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