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凤凰花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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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厦门的市树凤凰花已经如火如荼地开了两个多星期了，每天我都要用手机拍两张照片，因为实在喜欢得不行，再过几天它那火苗一样的花朵就要落了，那时我到哪里去找它呢？不过这次没打算去写它——已经写了好几次了，从花到树再到种子，如果再写下去我怕人家笑我就认识这一种花，特别是怕人家说：厦门是不是只有凤凰花？怎么总是写它？
    但是今天我却绕不开它。
    凤凰花开了，一年一度的高考也就开始了。昨天下午学生去看考场，高二的学弟学妹们敲着鼓，喊着口号为他们壮行。我站在凤凰树下看着，片片花瓣落了两肩，忽然意识到这些孩子就要飞走了，什么时候再见到他们可就难说了。我看到有几位女老师和家长悄悄地背过身去，大约是在抹眼泪吧。孩子们也许并不觉得高考有什么了不起，苦读了十几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可是作为一个经历了许许多多风雨的老师和家长，心里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万一考不好的沮丧就不去说它了，不吉祥。考好了，有个好大学上，自然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但那是终点吗？大学毕业以后呢？细想想，走向考场才是他们在人生道路上真正迈出的第一步啊。这就像刚刚试飞的小鸟，只看到天是蓝的、云是白的，于是一心想飞出去，可正在蓝天白云下迎风捉虫的大鸟们多么希望它们能躲在自己的翅下再长大些啊。
    当年初中毕业的时候，正流行那首《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我们是满怀信心唱着“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天也新，地也新，春光惹人醉，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离开母校的，现在眼看三十年过去了，属于我们这些“八十年代新一辈”的是什么呢？
    去年也是在凤凰花开的时候送走了一批学生，记得当时我很激动地对孩子们说：看，凤凰花开得多好，为你们欢呼呢！心里并没有过多的牵绊。今年怎么就不行了呢？也许是即将离开这些凤凰花的原故吧，明年此时就只有对这美丽的花的记忆了。是的，那个记忆很深，很深——送走学生以后，我们到四川去玩了一圈，几天以后回来，夜色已浓，车窗外是濛濛细雨，几天前的凤凰花已成一片落红，枝头繁密的叶子和校园的夜色一样，空荡荡的。
    今天，又是细雨濛濛，凤凰树叶在雨中苍翠欲滴，凤凰花更显娇艳而湿重。当孩子们听到铃声时，神情一下变得有些慌乱。看着他们虽然高大却很单薄的背影，那种舍不得把我的学生交给别人来管的感觉牢牢地塞紧了我的喉头。我不知道该怎么鼓励他们安慰他们，只能对着他们挥动并不很有力的拳头。那个时候，我很后悔自己教得不够好，我本来是可以对他们要求更高一些的，也不至于这个时候感到如此无助，可是我没有做，教他们的时候我更多地希望他们学得快乐……他们走进考场以后，我才从无奈中回过神来，对身边的同事说：等我孩子考大学的时候，我一定不送他进考场。
    我不知道现在流行什么歌儿，也许把郑智化的这首《凤凰花》送给我的学生很合适：
    梅雨季节刚刚过去劲歌初唱的夏天
   仿佛耐不住寂寞的孩子如火如荼的凤凰花
   互道珍重临别依依几番晨昏的笑语
   展翅飞向自己的天空明日相逢在天涯
   哦……凤凰花
   哦……凤凰花
   哦……凤凰花……
    这首歌儿好奇怪，莫非凤凰花是离别的一个特定意象吗？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2008.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