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里花香
茶余饭后：http://blog.sina.com.cn/houcheng

    最近一段时间心里比较乱，空余下来的一点时间，就像撂荒的空地，杂乱的野草便疯长起来。看到过一句很有哲理的话：清除杂草的最好方法，就是在空地上种上庄稼。那我就来种庄稼吧，可是荒地上的庄稼要长过野草，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啊。
    长篇小说耐不住性子看，短篇小说又觉得太过寡淡。刚好学生给我送来两本散文集，一本是思慕已久的张晓风的，一本是曾经风靡一时的席慕蓉的。随手翻开，竟一下就看进去了，而且看起来就不想放下。两位女性作家的文字像拍在孩子身上的母亲的手，轻轻的，缓缓的，让我渐渐忘记了世上那些让我烦躁的琐事，给我建起了一个小小的螺壳，让我躲进去，任外面风吹浪打，也能暂得清净和温馨。
    读到精彩处，总是舍不得就放过去，把书轻轻地掩起来，去咀嚼其中的滋味，竟是满口的甘甜。
    “如何那枯瘠的皴枝中竟锁有那样多莹光四射的花瓣？以及那么多日后绿得透明的小叶子，它们此刻在哪里？为什么独有怀孕的花树如此清癯苍古？那万千花胎怎会藏得如此秘密？
   我几乎想剖开枝子掘开地，看看那来日要在月下浮动的暗香在哪里？看看来日可以欺霜傲雪的洁白在哪里？他们必然正在斋戒沐浴，等候神圣的召唤，在某一个北风凄紧的夜里，他们会忽然一起白给天下看。”
    这是晓风老师说的，她那女性独有的灵秀和丰富的想象，把一个看花女子鲜活地拽到你面前，向你讲她心里的疑惑，让你从中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些什么。世上什么花草四季盛开没有淡季呢？再美丽的花都有。但是这不要紧，那枯瘦的老枝里就藏着芬芳，藏着绿色，也一定藏着一颗沉静的心吧？如果没有淡季的准备，怎么会北风一唤它就欺霜傲雪了呢？这株老梅借着晓风老师的笔，为我吐出了一缕不为人知的芳香：耐得住寂寞才能孕育出心香，总是大红大紫就太轻狂了。她还说：“我不再爱花好月圆了吗？不是的，我只是开始了解花开是一种偶然，但我同时学会了爱它们月不圆花不开的‘常态’。”我觉得这些话都是为我说的，告诉我世间万物没有完美，而月不圆花不开才是生活的原形，既然如此，也就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就因为每朵花只能开一次，所以，它就极为小心地绝不错一步，满树的花，就没有一朵开错了的。它们是那样慎重和认真地迎接着唯一的一次春天。”
    这是慕蓉老师说的，她笔下的花是那样地珍惜一次开放。这让我很惭愧，因为我做事情从来没有如此认真过，我总认为机遇像面前流淌的河水，只要口渴，我可以随时掬一捧来润喉，从来没想过河水有一天也会枯竭。到了选择空间越来越狭窄的年龄，才知道自己白白放过了很多生命，因而在不合适的季节里想开一朵像样的小花都成了奢望。我还能等来这样的季节吗？如果再次绽放，我一定像席老师笔下的白色山茶花一样，珍惜每一个绽放的动作，绝不草草了事。她还说：“人的一生，总该有一种坚持。总该有一些东西会令你激动，令你沸腾，令你热泪盈眶的吧。”这又给了我很多信心，因为只要用心去把握，生命里就会有开放的小花，哪怕它是那样不起眼，那样卑微，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有一个人说：嗨，这里有一朵小花！这也就够了，对得起一个季节了。即便没有人看见又有什么关系呢？世间的花，大多是为自己开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巧合，这两位作家除了都是女性，还都是老师；但有一点绝对不是巧合，那就是她们的笔下的人、物、事都是那么美好，不像很多文字只一味地宣泄自己的愁苦。我想，只有恬静的心才能看见什么都是美好的，才能让读者的灵魂得到安抚和净化。其实不管男人女人，心都是柔软的，但在生活中都有一个坚硬的外壳，不同的是，有的人只用这硬壳守护着更加柔软的躯体，而有的人在硬壳下坚持磨砺出一粒珍珠。
    她们的书我都还没有读完，也许文字看完了，书依然还没有读完。
                                                   2008.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