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笔与钻石
茶余饭后：http://blog.sina.com.cn/houcheng
  七

    生活中往往有这样一个规则，就是好人遇到坏人总是好人吃亏，但好人也不总是倒霉，因为他在生活中遇到的也往往是好人。那燕儿一家就是这样，在他们受到队长等人威胁的时候遇到了李科长，而在他们背井离乡的过程中又遇到了那个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姓名的小伙子。
    小伙子叫辛苦，谁也不知道他的爸爸妈妈给他取名儿时是咋想的，取了这么一个地球人都知道、却又看不出有什么美好愿景的名字。得，咱别被他的名字干扰了视线，还是先了解一下这个人吧。辛苦，二十二岁，哈市警察学校学生，现在亚布力公安局实习，还有半年毕业，家住哈市。祖上是江南富商，因得罪朝廷权贵被诬陷入狱，后发配宁古塔，就是现在的黑龙江省海林县旧街镇，经几代人辗转，在他祖父那一代才定居到哈市。父母都在大学任教，属于知识分子，偏偏他不爱文章爱武装，从小就爱舞枪弄棒，弄得父母不胜其烦，常常摇着头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淘气！想把你培养成才，太辛苦，太辛苦！
    辛苦不光小时候淘气，现在也还很顽皮，不过因为是在实习期，收敛了很多。师傅李满顺科长跟他说：我不怕你捣蛋，就怕你捣的是好蛋不是坏蛋！辛苦说：师傅辛苦！做事我不一定优秀，但人品绝对没问题，不信哪天你跟我到街上去考察一下。李科长说：我跟着你你还能不好好表现？滑头！不过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李科长，他和辛苦外出的时候真的有意无意地在观察他的言行，后来他对辛苦说：没事了，我已经考察过你的人品了，以后外出我放心。辛苦伸了伸舌头说：我那是装出来的，老师在边上我能不注意嘛！李科长笑笑说：人的笑脸可以装，而且可以装一辈子，但是泪水不能装，尤其不能装到当事人不在现场。
    李科长讲的是辛苦到这里两个星期以后的一件事儿。有一天李科长让辛苦去火车站买一张到长春的卧铺票，辛苦去了很久才回来，票没买来，两只眼睛还红红的。李科长问出了什么事，辛苦说在车站看到一个老奶奶带着个小姑娘跪在广场上，一问才知道，小姑娘的爹妈已经生了四个丫头了，第五个还是个丫头，就要把她扔到火车站，让别人捡去。小姑娘的奶奶不让，要自己养着。谁知去年计生办知道了，来找小姑娘的爸爸要罚款。小姑娘的爸爸气急败坏，把老人骂了一顿，又把小姑娘扔到车站来。奶奶舍不得孩子，就离家出走，带着小孙女乞讨为生。辛苦听了老奶奶的哭诉，把身上的钱全掏给她了，还陪了许多眼泪。科里的人听了哈哈大笑，问：小姑娘的鼻子左边是不是还有一颗小黑痣？辛苦点头：是啊是啊，你们怎么知道？大家又是一通大笑，说：那老太太在那里要了十几年饭了，最近不知道从哪里淘弄来个小姑娘，你信她的鬼话！辛苦叹了口气说：就算是假的吧，她们也确实可怜，小姑娘的裤子连屁股都遮不住……
    辛苦知道李科长说的就是这件事，赶紧嬉皮笑脸地说：我那是装的，没买到票怕你骂我，自己用手把眼睛揉红的！李科长说：行了，我看你现在才是装的呢！给你一个任务，你必须完成好。那天你去接的那个那燕儿一家，本来是一个经济案件的证人，可是现在案子发生了变化，有人要报复他们，我想把他们转移到外地，由你来护送。记住，要把他们的生活安顿好了才能回来，而且要注意保密。这个任务算你的实习成绩。这是地址和联系人，联系人是我家的一个亲戚，他们会帮助你。本来辛苦还想贫一下子的，他想说当官就是好，说算成绩就算成绩，说不算成绩就不算成绩，可是他一看李科长的脸色，硬是把溜到嘴边的话给咽回去了——几个月里，他看过李科长生气，看过李科长着急，还从来没看过他如此忧心忡忡。
    一路上辛苦跑前跑后，把一家人照顾得非常周到。那燕儿爸爸跟妈妈私下说：这小伙子真不错，不光眼睛灵活，待人也热情。那燕儿妈妈点头，说：也不知小冬长什么样儿了。这么久没给他们写信，怕是急坏了……多数时间辛苦和那燕儿闲聊，知道那燕儿功课落下不少，考大学没有太大指望。他鼓励那燕儿说：没关系，我爸我妈都是老师，以后让他们辅导辅导你，应该能行。
    到了内蒙，辛苦在李科长亲戚的帮助下，把一家人的生活安顿下来，他还不大放心，怕他们以后遇到麻烦，又跑到几十里外的镇上找了当地派出所，给他们家弄了一个临时户口，还为那燕儿联系了学校。
    临走的时候，他把身上的钱都留下了。那燕儿爸爸不让，说你一路总要吃饭打票吧。辛苦晃晃手里的警官实习证说：我有特权，这次就用用吧。走到村口，他又停下来，从贴身口袋里套出个小红绸袋子，交到燕儿妈妈手里，说：姨，我身上没有值钱东西了，这个东西是我妈妈给我的，说是可以辟邪。她还说这是祖上留下来的，很值钱。我把它留给你们，如果生活实在混不下去，你们就把它卖了……很值钱的，别卖亏了。那燕儿妈妈拼命推辞，辛苦急了，说：又不是让你们就卖掉，防备一下嘛！如果用不着，以后再还我不就得了！说完转身就跑了。
                                              （待续）    2008.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