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朵木棉花
茶余饭后：http://blog.sina.com.cn/houcheng

    被去冬今春的那场雪灾弄得晕了头，总以为这个世界依然是雪的天下，明明艳阳高照也不敢减少身上的衣服，晚上喜欢裹紧了被子睡觉——心里总是怕着冷。
    这是一个很温暖的城市，大部分草木是四季常青的，很多花也是一年到头开着的，但木棉花不是，它只在春天开。天天走过那株老木棉的身边，它总是灰乎乎的。今年的春天怕是不来了，我紧了紧领口，心里想。怎么可能来那么早呢，那场雪也许还没有完全融化，虽然这个城市不可能下雪，但是四周的寒气还是压迫得很紧。等着吧，等木棉花开，天就暖和了。
    周末，远方的朋友打电话来问：干嘛呢？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我说：猫冬呢。这么冷的天能有什么好消息？朋友说：你呀，还在去年没出来吧？冬天早就过去啦，连东北都开始化雪了呀！我说：那场雪可是下在南方啊，那雪太大了，无边无界的，让人找不到冬天的出口……朋友大笑说：看来是你的心被冻住了——怎么到了南方反而怕冷了呢？我说：你不知道，南方的冬天才真冷呢，那冷直往骨头缝里钻。朋友沉默了一会儿说：要是找不到温暖，就回来吧——这里的柳树已经发芽了，树林里的小鸟天天在唱歌，天上的云洁白的，土里的香味儿飘得满世界都是……我们正准备去郊游呢，就是到以前我们经常野炊的那个河边。哦，是吗？我应着，感觉很困，想睡觉了。
    怕冷的人，梦也是冷的。梦里还是那片雪色斑驳的世界，没有阳光，到处灰蒙蒙的，树枝上挂着亮晶晶的冰溜，在风里发出吱吱地悲叹，没有花，也没有鸟，连一点绿色都看不见。我和几个儿时的伙伴在薄薄的冰上一步一滑地走着，冰层发出嘎嘎的破裂声。别玩了，我们去找太阳吧，这样会冻死。有个人说。哪里有太阳呢？有人问。太阳在南边！有人答。我没说话，我心里明白，南方的冬天才真冷呢，没有炉子，没有炕，唯一的指望就是太阳，可太阳是多么遥远啊！一只脚踏进了冰窟窿，冷得一激凌，醒了，那只脚在梦里伸到被子外面了。
    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很想吃一碗汤面，就是小时候妈妈做的那种阳春面。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外面的残阳让那些长着叶子的树看上去一片凄凉，不想出去。环顾斗室，唯一可吃的是半瓶维生素片，可是只有维生素片是不能活命的，这我知道，但也该有些热量吧？丢了两片到嘴里，借着这点勇气出去找阳春面吧。
    真正走出来才知道，其实外面和屋子里没有什么区别，不暖和但也并不见得更冷。走到那株老木棉下，忍不住抬头去看看，我想问问它冬天究竟还有多久，春天是否已经出发。让我惊喜的是，在那灰黑的枝头竟然开了一朵木棉花，尽管还有些怯怯的，可那一朵纯正的红色还是从灰黑的花苞里溢了出来。春天真的来了，仔细看去满树都是灰黑的花苞。可是，为什么只开了一朵呢？难道阳光也是不均匀的，春天也有偏爱吗？我慢慢地踱回房间——那碗阳春面，还是等阳光均匀了、春天到齐了再吃吧。有人说“人们能走过寒冬，是因为确信冬天过后是温暖的春天”，这，我也信。
                                     2008.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