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谊和酒精给了我一个不需要催眠的好睡。
后半夜醒来,睁大眼睛看着纯黑的夜,渐渐发现夜竟越来越透明了,原本隐藏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显露出来,后来就变得非常清晰了。自己暗暗地笑起来:平时一直以为夜是黑暗的,原来是因为自己不曾深入地正视过夜!我们可能经常把夜熬穿,却因了对灯光的依赖,不曾发现夜也会变得明亮。没错的,夜透明以后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房间里的一切,开灯的按钮、喝水的杯子、放在一边的衣服,甚至自己的掌纹和跌落在枕边的落发;当灵魂发出光亮以后,生活便在深夜也依然继续着。
推开市声,还感觉到了夜的声音,不曾醒来的小鸟的梦呓、窗台上小花绽开与衰落的欢笑和叹息、月光划过玻璃的脚步声、白天听过的歌儿、远处人家的敲门声……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说“不要激动,那敲门的声音要找的人不是你”,觉得实在是寂寞得可以,可是现在听来却也感到一丝温馨,只要有人敲门就说明人与人还在彼此地牵挂,被牵挂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是自己呢?想那从黑夜里归来的人一定是带着一份期盼的,想那迎接家人从夜里回来的心一定是温柔的,想那相见后的交谈一定是关切的——这还不够吗?寒冷的时候我们需要柴火的烘烤,而我并不要变成那燃烧的木柴,不是吗?
打开记忆的闸门,亲人和朋友的面容和笑语一一向自己走来:翠绿的草地、色彩缤纷的小花、湛蓝的大海和洁白的浪花,把这黑色底子的夜点缀得异常生动;妈妈的叮嘱、孩子的呼唤、朋友的说笑,让这个寂静的夜变得十分热闹。
没有一个夜是黑不见底的,没有一个夜是寂无声息的,你相信我的话吗?我们之所以看不到夜的色彩,完全是因为我们对黑暗的恐惧、对夜的色彩的拒绝;当然我们听不到夜的声音,也都是因为我们对夜的旋律的逃避和对夜的问候的怀疑。当我们带着有色的眼睛来看夜,感到的只能是黑暗,而当我们用睡眠塞住耳朵也就不可能听到夜也是一首流淌的歌儿了。其实即便是在深不见底的睡眠中,我们的梦也是纠缠在一起的呢。
还不止这些。夜还有它的气味,还有它的温度,还有它的形状——白天我们可以感受到的一切内涵它都拥有,不过是表现的方式更加含蓄罢了。你可以通过语言告诉你的爱人你多么爱她,你可以通过动作向朋友传递你对他的关怀,难道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没做,你的爱恋和友情就不存在了吗?也许更为深刻吧,但需要一颗同样充满爱意的心才可以感受得到。
朦朦胧胧地,我又回到了我的梦乡,那里不再是黑色的世界,也不再是空洞的时光,我把现实生活带进了我的梦里,而且只带着美好的部分,所以我在梦里也是幸福的。当阳光再次刺破我的梦境,我一点都不怀疑新的一天将是无限美好的。
200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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