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小说——真作假时假亦真 |
钟雪灵/文
柳如歌顾不了许多,匆匆出去买了些熟食、糕点之类的东西到站点等赶往区里的公共汽车。
大约一个时辰后,柳如歌回到区里。此时,天已渐黑。走到区办公大楼门前,发现杨雨轩的办公室亮着微弱的灯光。她走进楼和刚接过晚班的朱大爷打了招呼,又问:楼上还有人吗?朱大爷说就是雨轩那小伙子没走,刚才出去一趟,刚上楼不大会儿。柳如歌说:“他可能病了,我去看看。”朱大爷问:“好一阵子不见你回来了,今儿住下?”柳如歌说:“天黑了,恐怕不能回了。”说着就往楼上走。
站在杨雨轩的办公室门前,柳如歌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辛酸,不知是为自己飘零的身世,还是为杨雨轩命运的多舛,抑或是为一个美好生命的自毁。
柳如歌轻轻叩响了门,听到里面声音不大的回应,她推开了门。室内只亮着一盏台灯,柳如歌看见杨雨轩就在朝门的办公桌前坐着,双臂重叠于桌上,头无力地侧放在胳膊上。见了柳如歌,杨雨轩欲起身,柳如歌忙做手势示意他不要动,自己则转身找到开关打亮日光灯。杨雨轩抬起头,这时柳如歌才看清了杨雨轩的脸是那样瘦削,眼窝也越发深陷,嘴唇发白并干裂出几道小血口,只有眼睛看着柳如歌闪出喜悦的光芒。他的干裂的唇翕动着发出声音:谢谢你能回来。接着就又连咳数声。
柳如歌赶紧说你别说话。一边就掂了掂暖瓶,里面已经空了。想拿着壶下去打点热水,杨雨轩摆手告诉她别去,水房已经关门了。柳如歌还是拿着壶下了楼,她去门卫向朱大爷要了半壶开水,回到杨雨轩的办公室为他倒上一杯,又把买的熟食拿到他眼前说:“凑付着吃点儿吧。”杨雨轩说:“我想喝你煮的绿豆粥。”柳如歌就当真欲转身去楼下给他做。杨雨轩又说:“但我更想让你多陪我一会儿。”
这时柳如歌才注意杨雨轩的头发上还挂着水珠儿,想起朱大爷刚才的话便问道:“下着雨,你出去做啥?”杨雨轩答:“接你,我以为你不来了,刚进楼几分钟。”
柳如歌就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说:“我倒是觉得不该来,只是道义上过不去。”杨雨轩就悻悻地说:“倘若你仅仅是同情我,不来也罢了。”说着又一阵急促的咳喘发作。柳如歌隐隐地觉得杨雨轩的健康状况已十分糟糕,若不注意调养和锻炼,他也许真会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东亚病夫”。柳如歌从墙上摘下一块毛巾递给杨雨轩说擦擦头吧。杨雨轩说你先擦,你的头发比我的更湿。柳如歌就一绺绺擦起了头发,杨雨轩则趴在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不时伴有几声咳喘。如歌擦完,把毛巾递过去,杨雨轩仍不接。而是孩子似的小声说:“你给我擦擦,行吗?”如歌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需要别人关心呵护的病弱的大男孩儿。他看上去是那样脆弱单纯,又是那样孤独无助,以至于任何不健康的联想都有亵渎“天使”之嫌。
杨雨轩给柳如歌这种感觉和印象绝非第一次——为什么眼前这个纯情的男孩儿同时又是一个轻浮浪荡的“恶少”呢?柳如歌又一次困惑了。她的善良使她对眼前的杨雨轩又一次产生了良好的幻想。她看着有气无力的杨雨轩真地一步步走到他身边拿起毛巾为他擦头,这是有生以来她第一次这么面对面地为一个成年男子服务。她的脸一阵阵发烧,心扑扑直跳。刚擦了几下,手便停下来。她正准备离开到对面坐下,手却被杨雨轩抓住了,任凭她咋挣也挣不脱。
天真的柳如歌犯了一个常识性错误:她不该相信狼会有选择地吃羊;她不该相信吃腥的猫儿会改嘴;她不该相信受伤的老虎会失去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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