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体”引爆课改的“田野研究”(之一)
本报记者李炳亭
课改的七寸在哪里,如何揪住课改“支点”撬动整个教育的变革?
杜郎口经验具有普适性吗,高中可不可以“师法”杜郎口?
高中如何实施课改,如何处理好教书与育人、学生的个性发展与全面发展、教师发展与个人发展、素质教育与升学的“四大关系”?
都说“教无定法”,为什么山东三所学校都注重建构自己的课堂模式?
让教师少讲或不讲,就能提高教学成绩并达到师生相长吗?
“高效课堂模式”具有普适性吗?
课改要重视“田野研究”,什么是课改的田野研究?
为什么要倡导课改“田野研究”?
近年来,依托强势崛起的山东课改的“三驾马车”杜郎口、昌乐二中、兖州一中而组建的中国名校共同体,在全国15个省市,选择30余所学校,做高效课堂模式的推广实验。“致力于高效课堂模式的推广与应用”,倍受国内外教育同仁所关注,“课改”业已成为“共同体”的一张名片。田野研究业已成为共同体的“标签”。
杜郎口的“非典型”经验成为“典型”
这所学校就叫杜郎口。
偏居鲁西北乡村,远离茌平县城 12公里。
几乎每天前来参观学习的都不下1000人,尤其每个周的周一和周五两天,平均都在1500人左右,杜郎口中学门前的空地上,停满了挂着各地拍照的汽车。
一所只有区区800名学生,50几名教师的学校,每天都要经历从早晨到晚上的“人满为患”,光是中午的吃饭就着实让人头疼不已,整个报告厅都改成临时的餐厅了,全校教师手忙脚乱一起上,可还是照顾不过来。来杜郎口最多的学校是52次,河南一位校长来了21次。
校长崔其升的手机每天都热得发烫,全是盛情邀请他本人或者教师去讲学的电话,他“嗔怪”本报记者说,都是《中国教师报》给“惹”的。
杜郎口成为中国教育界最具有“魅力”的学校。
2008年教师节,教育部同时授予崔其升和杜郎口中学“全国先进工作者”和“全国先进单位”的最高荣誉。山东省教育厅把杜郎口的课改经验列为山东省重大素质教育成果之一。杜郎口的非典型课改经验从此成为“典型”。
杜郎口缘何一夜走红?
用模式抑制教师“讲”
不讲还叫“老师”吗?
当崔其升一推出“10+35”模式,让教师只能拥有小于10分钟的讲课时间时,简直在全校炸了营。有老师在下班的路上截住他问,“讲尚不会,不讲岂不更不会?”还有人偷偷在教室门口暗访个“小特务”望风,他一去检查,教师接到“小特务”的信号,立马不讲了,他一走,开讲。
崔校长说,学生不会,正是因为“讲”替代了“学”的结果!面对教师的“软对抗”,他干脆矫枉过正,推出“0+45”模式,教师“讲”的时间是“零”,全部“45分钟”放给学生“学”。没想到,当斩断学生对教师讲的“依赖”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穷人的孩子会当家”,学生竟然“会学”了。
“学习的天敌的依赖,教师的悲哀是包办”。这是他总结出来的结论。
许多不了解杜郎口的人总这样疑问,不让学生讲,难道学生比老师讲的还好?杜郎口是农村学校,教师的专业水平差,城市里一大批好教师,不让讲,岂不是教师资源的浪费?
崔校长说,我当然承认学生可能不如教师讲的好,也承认农村的教师可能比不上城市教师的水平,但“学习是学生自己的事”,教师又怎么能替代和包办呢。“抱着的孩子不会跑!”教师只有放手,才可能“放生”,教师只有“闭口”,才可能让学生“开口”,进而“开怀”、“开心”。杜郎口总结了自己的课堂教学模式——自主三三六,“预习+展示+反馈”,要求所有教师必须尊重模式,按照模式上课。
“最难改变的是教师的观念。”崔校长遭遇到的头疼远不止这些,谁不按照模式上课,一旦被查处,第一次谈话,第二次警告,第三次停课,简称“一谈、二警、三停”,他动真格的!这就得罪人了,有人公然骂他,然后就是诬陷,满县的电线杆上,全是关于“崔其升的十大罪状”,什么作风问题、经济问题,监察部门一个星期里来学校“查”了他两次,尽管“查无此事”,可他仍然委屈得得哭了,那一晚,他把自己关进办公室里,趴在桌子上反复写“难道工作是有罪的吗?”白纸上是他的字迹和斑斑泪迹。
熬过了一学期,熬过了一年、两年,杜郎口这所曾被人讥笑为“培养河工的摇篮”的濒临撤并的学校,竟被“以命相搏”的崔其升改造为全县最好的学校。学校发展起来了,可他的身体垮了,严重的糖尿病折腾着他,他腰间多了个“糖尿泵”,可不到一年不管用了,仍然还要每天注射两支胰岛素,尽管如此,他仍然给自己这样定指标:一年听课1000节;学校任三个人的工作量超过他,他就自动下课……
他不会垮的,这是他说的,他一直在用精神支撑着自己。而课堂变了,学生动起来了,课堂活起来了,效果好起来了。在杜郎口,想找个不学习的学生,很难,“一所没有学困生的学校”成就了一个教育的神话。
2006年3月22日,本报以《杜郎口中学的非典型教改》为题,对杜郎口中学的课改情况予以报道,其“原生性、开创性,扎根本土”的课改经验,一下“旋风”了整个中国教育界。截止目前,本报对杜郎口的报道接近30个整版。
在如今的杜郎口课堂上,一节课甚至根本看不到老师在“讲”。徐立峰老师任教语文课,他有时候一节课只说“四句话”。相信学生、发动学生、“利用”学生,发展学生,兵教兵、兵教官、兵强兵、兵练兵,就连考试也都由学生出题、改卷、讲评。在杜郎口,教师成了学生学习的真正推手,成了学生的“同学”。
为什么要注重模式?崔校长说,传统课堂是教师的“爬楼梯比赛”,比的是谁的“脚力好”,高效课堂就是尽可能限制教师的“个体影响”,“用电梯”来提升质量和高度,这个“电梯”就是模式。模式是用来规范教师的“课堂行为”、发挥学生的能动性的,他还说,模式就是效益,模式就是生产力!
课堂一点论
什么是杜郎口的好课?
课改之初,杜郎口认为“让学生学会的课才叫好课”!
后来,崔校长认识到,如何让学生学会并且“乐学”,学得轻松,学得有意义才是课堂应该追求的价值。让学生在课堂上“找到归宿”,学习即是生命和生活,把课堂的“快乐”迁移到课下,由此弥漫开,这就是杜郎口的秘密。
现在杜郎口评课的分值差别很大。从“零分”到“百分”,教师得分的“偶然性”也很大。评课分为两部分,前一个“五十分”就看一条,“学生是否快乐”,后一个“五十分”才是知识。即便是让学生学会了,假如缺少“快乐”,仍然有可能是“零分课堂”,因为前一个“五十分”是后一个的基础。只有先“过关”前一个,才有资格被评。
“评价是武器。”这是杜郎口的经验。
“快乐论”成为引导教师转变教学行为的指挥棒,快乐成为课堂教学的“主旋律”。因为评价要素中最根本部分的改变,杜郎口的评课标准也相应发生了大的改变。
在杜郎口的课堂上,没有“教学进度”这个词,他们眼里只有教学目标。杜郎口十分重视“学情”,崔校长说,学情是一切课堂决策的依据和出发点。在他们的课堂上,一旦学生遇到了问题,这个时候教师就会“把问题无限放大”,这叫“无限化解读”,要求学生要揪住“问题”,四处出击,左顾右盼,上挂下联。一个问题可以上好几节课,也有可能原本教学计划中的几个课时一节课完成,一切教学的核心是“生成学生的学习能力”,这个道理通俗地说就像“磨刀”与“砍柴”的关系,学生的学习能力强了,“进度”自然就快了,水到渠成,这是“加速度”关系。
“无限放大”会让学生“融入”,融入就会“着迷”,就能找到“快乐”的感觉,想一想,讲一讲,议一议,写一写,练一练,学生正是在这样的过程中,“养成性格,形成人格”。当然,学生的“快乐”还要来自于自我展示和“自由表达”,“把话语权还给学生”,在杜郎口的课堂上,学生发言不需要教师“授权”,学生可以自由表达不同的意见,因而,课堂的活跃程度是超出想象的,其“狂欢”正是来自于学生间、小组间的质疑对抗,人人争当最好的自己,“自主”成为每个人的学习和生活方式,“团队”则又为集体荣誉和学生间的协作提供了可能性。
杜郎口的出现,意味着对传统课堂教学的“颠覆”,解决了传统课堂“教与学”的顽疾,其带给一线课堂教学的影响是深远的。
学科模式成“新亮点”
杜郎口是靠“模式”出名的,为什么要注重模式?崔校长说,传统课堂是教师的“爬楼梯比赛”,比的是谁的“脚力好”,高效课堂就是尽可能限制教师的“个体影响”,“用电梯”来提升质量和高度,这个“电梯”就是模式。模式是用来规范教师的“课堂行为”、发挥学生的能动性的,他还说,模式就是效益,模式就是生产力!
模式当然不等于“模式化”。崔校长说,防止模式僵化是杜郎口当今面对的又一个挑战。如今,杜郎口早已走出“一般模式”,而进入到对“学科模式”的探索中了。
杜郎口的学科教学具有三个特点,即学科特点、教师专业化特点、不同个体的学生特点。比如前文谈到的徐立峰老师,他现在基本采用的是“单元教学”模式,一本教材,只用20天就上完了。剩下的时间,就是组织学生开展“大阅读”和“大写作”。教数学的徐利老师也有自己的数学单元教学模式,近年春天,他和另几位老师受邀去香港“献艺”,引发了香港教育界的杜郎口热。
在如今的杜郎口课堂上,一节课甚至根本看不到老师在“讲”。徐立峰老师任教语文课,他有时候一节课只说“四句话”。相信学生、发动学生、“利用”学生,发展学生,兵教兵、兵教官、兵强兵、兵练兵,就连考试也都由学生出题、改卷、讲评。在杜郎口,教师成了学生学习的真正推手,成了学生的“同学”。
“知识的超市,生命的狂欢!”是杜郎口课堂真实的写作。
为了满足全国各地兄弟学校对杜郎口经验日益增长的学习欲求,杜郎口和本报联合,开办了“课堂驾校”教师课堂教学培训服务,截至目前,累计受训人数已达万人。同时,由本报牵头,杜郎口联合山东另两所课改名校兖州一中、昌乐二中组成课改“共同体”核心学校,带动了全国15个省30余所课改学校的加盟。“课改聚义,搂抱发展,相互借道,共同成长”,目前,“共同体”课改如火如荼,其对全面推进素质教育和课程改革起到了积极的推波助澜作用。
今年年初,茌平县委县政府连续下发两个文件,要求全县各学校必须采用“杜郎口模式”组织教学,并把杜郎口列为“全县教师选拔和培训基地”,杜郎口成为茌平教育的“黄埔学校”。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