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丑女美容师的等待

笑看人生/文

    因为要等一个人，我来到男士美容院，临时做一名美容师。

    美容院似乎更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地方。以我之容，注定不会有好的发展前景。男士美容，本来就是少数人的时尚，那些靠面子生活的男人的时尚。譬如吃青春饭的型男，经常抛头露面的艺人，现在则要加上一些注重形象的官员。市场有限，竞争就很激烈。即使是同一间美容院，美容师之间也常常明争暗斗。寻美之地，美容或者按摩的技术固然重要，但美容师自身的姿色也不可小觑。你知道，男人，或者说大多数男人其实更注重女人的外表。在美容院，美容师的业绩和她们的美貌是成正比的。

    我很丑，并非是谦虚。出生以后，从没有人夸我漂亮，哪怕出于安慰。我读过太多的童话，不为别的，只为幻想自己突然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或者穿上水晶鞋就不再是灰姑娘。其实就是简·爱也不过是成人童话而已。这些我都不再相信。在美容院，尽管近水楼台，把自己淡妆浓抹，比素面朝天好了很多，但和其他美容师一比，还是很逊色。没有什么，我不需要跟别人争，因为我的目的是等人，等一个男人。

    每当有客人到来，我并不用主动热情地迎上去，只是间或抬起眼，淡淡地一瞥。对我没兴趣的，我自然也没兴趣。因为我要等的人，只对我这样的“丑小鸭”有意思。其他美容师忙不过来的时候，匀一个不想做的给我，如果客人不挑剔，不介意由我做，那就顺便接一宗生意也无妨。

    这天，生意并不太好，几个美容师都在大堂闲坐，来了一个客人。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美貌的同事，最后落在我身上。然后，他向我走来。我的心里一动。我看看他，又看看身边的同事，看他会不会改变主意。他径直走向我，微笑着，一直注视着我。

    我有些慌乱。难道真的是他？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并不特别帅，但微笑起来，嘴角有些翘，露一口细密的牙齿，这就有些迷人了。他穿一身合体的休闲西服，衬衣领口故意开得大一些，显得随意而性感。

    我带他进了美容间。做面部护理的时候，他夸我手感好。“是吗？”我搪塞着。这话，对于一个并不敬业的美容新手，确实言过其实了。

    他见我有些不自在，很有把握地说：“一般，貌不惊人的女孩子能在美容院立足，肯定是有‘绝活’的”。

    我说：“谢谢您夸奖！希望老板以后多多照顾。”心想，说貌不惊人，听起来不太舒服，倒还中肯；只是“绝活”，也许有，但不是在美容方面。

    这是一个很健谈的男子。东拉西扯间，我紧张的情绪得到了缓解。他循循善诱，温柔体贴，一点一点缩短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对于女人外表美与内在美的看法，让人听了很熨帖。我不禁对他产生了好感。

    按摩结束的时候，他忽然拉住我的手，说：“我喜欢你！你不是那种看起来很漂亮的女孩，但你温柔善良，朴实自然，让人感到放心，踏实。我们交个朋友吧。”

    我的心又急速跳起来。莫非这个男人真的是我苦苦等待的那个人？

    我有些犹豫的样子，还是答应了他。

    走到大堂，结完帐，他又拉着我的手，深情地说：“既然已经是朋友，走，我给你买件礼物去。”

    我几乎已经断定，就是他！我等的就是他！

    我故作矜持地推让了一番。他劝慰我：“放心！买个钻戒之类的小东西，对我还不是什么难事。”然后调皮地开玩笑：“你再犹豫，我可要改主意喽！”

    我随口问：“我们去哪里买？”他说：“当然是去那家天玉珠宝行了。”我让他等我换件衣服，就进了更衣室。我赶紧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刚才发生的事，约好随时联系。

    我作小鸟依人状随他去了天玉珠宝行。到店门口，我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

    在珠宝柜台，他把手提包塞到我手里，腾出手来指点着导购小姐取饰物。我有些发懵，真的还没见过这么多光彩夺目的珠宝。我机械地伸着手指、脖子，听凭他套上、取下、品评。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连导购小姐都有些不耐烦了，他选了一条铂金项链，外加一枚镶钻的坠子，连声叫好，导购小姐也说好。我瞄了一眼价格，我的妈，八万多块呀！我说算了吧，换一条便宜点的。他坚持就要这条。于是他示意我把手提包递给他。他拉开包，翻了翻，拿出一张信用卡，对服务员说，能不能刷卡？导购小姐点点头。他问，在哪里刷卡？导购小姐指点了一下，他仍然有些迷茫，导购小姐说，我带你去吧。他把信用卡交给我，说：“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卡的密码是……”他俯身在我耳边说了一串数字，不放心，又让我小声重复了一遍。

    我边拨电话边随导购小姐来到交款台，电话通了，我告诉说一切顺利。交款时却不顺利，输了两次密码都是无效。导购小姐脸色大变，对收款员说忘了把货收起来，死死拽着我不放，拉我回到珠宝柜台。

    他还在，不过已经被两个人夹着。我松了口气，对导购小姐说：“放心，我们已经把他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