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杜花花的家人们》之四之《烟尘》（下）之第4节
（前接《烟尘》之（下）之第3节。）
天渊君第一次去莞都办案，被南方的炽烈暖风，被裹挟着文明、西化和从未见识过的别样风情，吹得意乱神迷难以自持。那时他才30岁出头，但他心中迂腐枯败的传统生活理念，在炽烈暖风的吹拂下，早已分崩离析，发出噼里哗啦如挣脱锁链般的声响。这样的声响，似乎正从他的身体内部向外传导出去，一些被禁锢着的原始本能和欲望，突然理直气壮地向他提出了正当的生命诉求。天渊君直觉这样的诉求真是无可非议，于是他在寻花问柳的商务车里很失态地“奥”了一声，也是有礼貌地回应了港商，甚至心里隐隐埋怨着科长。如果科长再晚拒绝那么几分钟，说不定就已经看到资本主义糜烂生活的一角，就知道什么是KTV，什么是YZH，什么是SWN，什么是SRHS，以及等等。回到宾馆，他还放下那一丝丝的怨气，立刻被科长狠狠地批评了一顿。科长没有“奥”，证明科长就是科长，有底蕴城府深。没有给政府丢脸。我惭愧地低下头我觉得我很丢脸。我不但“奥”了，我还睁大着发亮的眼睛，努力寻找着芸芸众生里那些发亮的皮裤，你已经把一个大大的把柄递给了港商。这个把.柄有时就是递给海.内外敌.对.势力的一把刀.子呀，同志们，要警惕呀！
天渊君第一次莞都风情历险记，先暂时讲到这里为止。天渊君因工作关系，后来去过多次莞都。我会在接下来的文字里，再次提及这座驰名中外的新兴工业城市，还会说说我的个人观感。那个还没有讲完的关乎风情的故事，实际上有许多耐人咀嚼的故事主题。叙述这样一次历险记，如果侧重在工作，这个故事可能会是一个不错的财经故事或稽查办案日记。将物料外发到千里之外的莞都，仅仅只为完成其中的一道生产工艺，物流成本和物流轨迹，根本经不起推敲。此其一也；其二，如果侧重在观感，这个故事可能会是改开之际，大陆人民自闭心理很经典的时代实录。从天渊君和诸位政府官员故作姿态的端着，和骨子里的怯场惶惑，都深深镌刻着那个荒谬年代的沉重阴影；其三，如果侧重在生命个体的历练，这个故事就是一个现实样本，它有着人本社会心理学的样本价值。我不会嘲笑那时天渊君的孤陋寡闻，我只会为竟然背负着如此愚蠢如此反智的铠甲而扼腕痛惜。如果这是个悲剧，那也是时代的悲剧；如果是笑话，那就是那个时代的笑话。
我的用意，自然不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一是这里的文字，写的都是杜蕾蕾的故事。留一些天渊君在莞都对莞都城市的体验和认知，仅仅是完成主角杜蕾蕾故事的情景烘托和环境描写而已。其他的陪衬文字，也都是为了更好地讲好杜蕾蕾的故事；二是天渊君没有必要喧宾夺主，他自己的故事自然会在他的章节里娓娓道来；三是我曾说过，天渊君笔下的所有故事，实际上讲的都是天渊君自己的故事。这个说法是从更大更宽泛的角度而言的，与上述说法的语境显然不同。所以二是与三是的那些文字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之处。
可以继续讲述阿蕾的故事。
很负责任地说，就在天渊君面对着汹涌而来的皮裤和灯红酒绿不知所措时，阿蕾并没有在塘某镇上闲逛，也没有穿着皮裤撩拨着来自全国各地发亮的眼睛们。在这个有争议的行业里，各类人群自有着不同的层面区分，不同的服务定位。她们之间的精细分工，为着不同男客且不同的需求，配备着不同的服务。阿蕾她还在绝路上寻找着出路。那时，她呆在温州发廊里，孜孜不倦地学着剪发、洗头、按摩和推油等技术活。发廊老板是她学手艺的小白鼠。老板乐此不疲，他喜欢阿蕾那双冰凉的手在他燥热的背脊和腰间推搡，他会乘机将自己肥厚的手伸进她冰凉的胸.罩里。那天，阿蕾正给他做A.面的服务，很利落地将他咸猪般粗糙的手，从内.衣里抽离出来，说道，把身子转过去，趴着，给你做背面。阿蕾坐在老板更加肥厚的臀部上，从工具箱取出扦脚刀，她整个身子趴在老板的背面或B.面上，左手握住他的右手腕，扦脚刀轻轻划开自己左手腕，让纤细的红色血线慢慢溢出，她把血线伸给老板看。老板，你看，好看吗？你的手给我。老板很听话还连连说好看好看。阿蕾在他的右手腕上划出一条新的血线。然后她将自己的血线和老板的血线重合在一起。两人的血液混合着交融着。老板以为阿蕾想玩什么S.M.游戏呢，就试图翻转身子，坏笑着要配合她玩得更加劲爆。阿蕾压迫着他不让他翻转过来，她低声说：老板，我们的血都融合在一起了。我们是结义兄弟！你是大哥，我是小弟！推完油，我和你喝一杯酒，我们滴血喝酒，就是生死之交了！还有，老板，姐（即指老板娘）是我的恩人！你的手再不规矩，我会砍了你的手！我不能对不起恩人姐啊！
阿蕾掰过老板的头颅，完全掌控着他的脖子，她甚至可以一下扭断他的颈脖。她很近地看着他眼神，他惶恐的眼神旁还残留着昨夜干裂的眼屎。她继续说道：“我的干爹说过，兄弟是手足，恩人是恩人。你欺负我的恩人，我会断了我的手足！”
“好的，阿蕾，听你的，我到前台去拿酒！”
“慢着，我的话还没完。现在，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喝酒之前，现在，也就是正式成为兄弟之前，你可以观赏我的身子！要不要？”
“不要了，不要了！”
“真的不要了？不要后悔？”
“真的！不后悔！”
“那就好，那就好！我的大哥！再去捉只鸡，放点鸡血！”
“好的，好的！”
老板是个吃喝嫖赌的本地烂人，匪夷所思的是，他还很娘而且很怂，是娘们的那种怂！天渊君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荒唐的可以。老板的娘性，主要体现在他的上半身，他的下.半.身时依旧很狼性，并时刻刻反叛着他的上半身。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唯.物主义的辩.证统一的法则。他一厢恣意寻花问柳，一厢专注尊崇女性。一次他在莞都喝大了，仅仅因为老板娘在臭水沟旁扶了他一把，醉眼朦胧中，他竟发现她恍然是沉鱼落雁一枚，就拽着她不放，后来听了她的凄惨经历，一时大义凛然地就把她带回了家。他不但和她缔结了婚约，还把整个家当都给了她。包括拆迁得到的几处房产，一大把的银行存款，等等。还给老板娘开了这一家发廊。老板娘一心一意经营着发廊，老板则一心一意玩着女色，各有所爱，各不相扰，各得其所。
老板娘是阿蕾的姐，也是阿蕾的恩人。姐实际上是扬州人。祖上是瘦西湖上有名的“一把刀”。这把刀，不是大厨的菜刀也不是理发的剃刀，而是一把人见人嫌的扦脚刀。祖上因为颇有些工匠精神，就做大了，还开了几家连锁店，建政时已传给三个女儿打理，她们分别叫阿蝴、阿蝶和阿兰，店的招牌就叫“蝴蝶兰”。阿蝴开了蝴蝶兰一号店，阿蝶开了蝴蝶兰二号店，阿兰开了蝴蝶兰三号店。老板娘是三号店女老板阿兰的女儿。这是一个很浪漫的传奇。浪漫的传奇当然需要传奇主角漂亮才会浪漫。阿蝴、阿蝶和阿兰都很漂亮。这个蝴蝶兰的传奇，或者说阿蝴、阿蝶和阿兰的三个传奇，天渊君就留个悬念，不再继续往下说了。再说的话，我担心讲完这些没完没了的传奇，大家会遗忘了阿蕾，或者不愿意听我叙述的邻居杜花花家人们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个压.抑黑.暗的沧桑岁月。人啊，有时就是这般势利，这般的选择遗忘，这般的急于从岁月的沼泽里挣脱出来，不敢回望过去只是拼着命愉悦自己，然后等着被居心叵测的坏人扔回混沌的沼泽，或者被好人接进一个新的时代。所以，如果有余暇，我可能会在《浮世绘》里，有分寸地继续讲一些蝴蝶兰们的哀伤故事。在此顺便提示一下，稍早些的扬州老人们，一听到蝴蝶兰的那些个扦脚刀，那个如雷贯耳的蝴蝶兰品牌，都会忍不住唏嘘不已，连说可惜啊可惜！
总之，当早已不再年轻的老板娘，化着浓烈的烟熏妆，经营着温州发廊时，她已经走完了从扬州一路南下的坎坷路途，她的路途和杜蕾蕾一般困顿和险象环生，她们殊途同归。老板对老板娘说，我看还是不要叫扬州理发店，就叫这个满世界到处都有的温州发廊吧。那样对你会好些。老板娘哽咽着，老板继续说，真的，忘了你那些蝴蝶兰的破事，忘了扬州，记住这里就是温州发廊。老板娘抱着这个风月场上不成器的纨绔弟子，放声大哭。
所以说，这个所谓的温州发廊，实际上既和温州或扬州没什么关系，也和发廊没什么关系。它只和男人的低级趣味有关，只和女人的赚钱营生有关。满世界那么多的温州发廊们，都举着那块令人发噱的粉色招牌，玩着各自的门道，高挂着温州发廊的羊头，掏.空着各自男客的身子，攫.取着各自顾客的票子。想想这个世界真的荒唐得可以。
阿蕾在确立了与老板、老板娘的新型江湖关系之后，她的日子反而开始乏味起来。确定性是一切平庸乏味生活的直接原因，它使得生活变得没有悬念没有想象空间，也没有了节外生枝的意外惊喜或惊吓，它使得一切都在既定的轨道上滑行。终于有一天，一个特别乏味的中年猥琐男踏进了温州发廊。他对前台小姐说，给我找一个头牌或红牌技师，我要好好看看怎么个头，怎么个红？猥.琐男的话很有些挑衅性，于是在众多技师忐忑目光中，发廊的技术总监兼红牌技师甄妮小姐就不得不出场了。瞬间，阿蕾有一些激动了。
猥.琐男是塘某镇的常务副镇长。他的微服出行是为了甄妮小姐和这个发廊里许多南下的北方姑娘。这些外地姑娘使得塘某镇的姑娘漂亮指数大幅飙升。他特别喜欢甄妮小姐的冷艳和不动声色。不久即将举办的镇庆祝改开多少年的纪念大会，需要众多漂亮的礼仪小姐。更为要紧的是，她们今后在各式庆典活动、政绩工程的开幕式闭幕式，各类展演展示的典礼中将会大放光彩。在和阿蕾结拜手足的老板接洽之后，猥镇长有了更为大胆的计划，组建镇文明礼仪宣传队，顺便成立一个进行商业化运作的公司。在市场经营中，这家礼仪公司一定会攫取很丰厚的利润，会给政府带来许多的盈利和便利。它将是政府的一只厚厚钱包。这样，他的叔伯侄子会有更多的锻炼机会。看着甄妮小姐，猥镇长抬了抬上半身，握住了甄妮小姐冰凉的手，问道，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甄妮说，我的凉是因为缺少大哥的关心！镇长说，我不是你的大哥，我是你的领导，你的父母官。甄妮说，啊，父母官同志，那么请你不要这样轻薄地调.戏我的手。镇长继续说，我这不是调.戏，是亲切的关怀。我的想法已经和你的老板和老板娘说了，你今后就做这块。镇里只要一有任务，你们必须立刻出活。甄妮说，这我都已知道。来吧，猥镇长，我就是红牌8号技师，请到VIP房间，我会让你体验真正的红牌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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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渊碎月：叙事：《邻居杜花花的家人们》之四之《烟尘》之（下）之第4节
《邻居杜花花的家人们》之四之《烟尘》（下）之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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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渊君第一次去莞都办案，被南方的炽烈暖风，被裹挟着文明、西化和从未见识过的别样风情，吹得意乱神迷难以自持。那时他才30岁出头，但他心中迂腐枯败的传统生活理念，在炽烈暖风的吹拂下，早已分崩离析，发出噼里哗啦如挣脱锁链般的声响。这样的声响，似乎正从他的身体内部向外传导出去，一些被禁锢着的原始本能和欲望，突然理直气壮地向他提出了正当的生命诉求。天渊君直觉这样的诉求真是无可非议，于是他在寻花问柳的商务车里很失态地“奥”了一声，也是有礼貌地回应了港商，甚至心里隐隐埋怨着科长。如果科长再晚拒绝那么几分钟，说不定就已经看到资本主义糜烂生活的一角，就知道什么是KTV，什么是YZH，什么是SWN，什么是SRHS，以及等等。回到宾馆，他还放下那一丝丝的怨气，立刻被科长狠狠地批评了一顿。科长没有“奥”，证明科长就是科长，有底蕴城府深。没有给政府丢脸。我惭愧地低下头我觉得我很丢脸。我不但“奥”了，我还睁大着发亮的眼睛，努力寻找着芸芸众生里那些发亮的皮裤，你已经把一个大大的把柄递给了港商。这个把.柄有时就是递给海.内外敌.对.势力的一把刀.子呀，同志们，要警惕呀！
天渊君第一次莞都风情历险记，先暂时讲到这里为止。天渊君因工作关系，后来去过多次莞都。我会在接下来的文字里，再次提及这座驰名中外的新兴工业城市，还会说说我的个人观感。那个还没有讲完的关乎风情的故事，实际上有许多耐人咀嚼的故事主题。叙述这样一次历险记，如果侧重在工作，这个故事可能会是一个不错的财经故事或稽查办案日记。将物料外发到千里之外的莞都，仅仅只为完成其中的一道生产工艺，物流成本和物流轨迹，根本经不起推敲。此其一也；其二，如果侧重在观感，这个故事可能会是改开之际，大陆人民自闭心理很经典的时代实录。从天渊君和诸位政府官员故作姿态的端着，和骨子里的怯场惶惑，都深深镌刻着那个荒谬年代的沉重阴影；其三，如果侧重在生命个体的历练，这个故事就是一个现实样本，它有着人本社会心理学的样本价值。我不会嘲笑那时天渊君的孤陋寡闻，我只会为竟然背负着如此愚蠢如此反智的铠甲而扼腕痛惜。如果这是个悲剧，那也是时代的悲剧；如果是笑话，那就是那个时代的笑话。
我的用意，自然不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一是这里的文字，写的都是杜蕾蕾的故事。留一些天渊君在莞都对莞都城市的体验和认知，仅仅是完成主角杜蕾蕾故事的情景烘托和环境描写而已。其他的陪衬文字，也都是为了更好地讲好杜蕾蕾的故事；二是天渊君没有必要喧宾夺主，他自己的故事自然会在他的章节里娓娓道来；三是我曾说过，天渊君笔下的所有故事，实际上讲的都是天渊君自己的故事。这个说法是从更大更宽泛的角度而言的，与上述说法的语境显然不同。所以二是与三是的那些文字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之处。
可以继续讲述阿蕾的故事。
很负责任地说，就在天渊君面对着汹涌而来的皮裤和灯红酒绿不知所措时，阿蕾并没有在塘某镇上闲逛，也没有穿着皮裤撩拨着来自全国各地发亮的眼睛们。在这个有争议的行业里，各类人群自有着不同的层面区分，不同的服务定位。她们之间的精细分工，为着不同男客且不同的需求，配备着不同的服务。阿蕾她还在绝路上寻找着出路。那时，她呆在温州发廊里，孜孜不倦地学着剪发、洗头、按摩和推油等技术活。发廊老板是她学手艺的小白鼠。老板乐此不疲，他喜欢阿蕾那双冰凉的手在他燥热的背脊和腰间推搡，他会乘机将自己肥厚的手伸进她冰凉的胸.罩里。那天，阿蕾正给他做A.面的服务，很利落地将他咸猪般粗糙的手，从内.衣里抽离出来，说道，把身子转过去，趴着，给你做背面。阿蕾坐在老板更加肥厚的臀部上，从工具箱取出扦脚刀，她整个身子趴在老板的背面或B.面上，左手握住他的右手腕，扦脚刀轻轻划开自己左手腕，让纤细的红色血线慢慢溢出，她把血线伸给老板看。老板，你看，好看吗？你的手给我。老板很听话还连连说好看好看。阿蕾在他的右手腕上划出一条新的血线。然后她将自己的血线和老板的血线重合在一起。两人的血液混合着交融着。老板以为阿蕾想玩什么S.M.游戏呢，就试图翻转身子，坏笑着要配合她玩得更加劲爆。阿蕾压迫着他不让他翻转过来，她低声说：老板，我们的血都融合在一起了。我们是结义兄弟！你是大哥，我是小弟！推完油，我和你喝一杯酒，我们滴血喝酒，就是生死之交了！还有，老板，姐（即指老板娘）是我的恩人！你的手再不规矩，我会砍了你的手！我不能对不起恩人姐啊！
阿蕾掰过老板的头颅，完全掌控着他的脖子，她甚至可以一下扭断他的颈脖。她很近地看着他眼神，他惶恐的眼神旁还残留着昨夜干裂的眼屎。她继续说道：“我的干爹说过，兄弟是手足，恩人是恩人。你欺负我的恩人，我会断了我的手足！”
“好的，阿蕾，听你的，我到前台去拿酒！”
“慢着，我的话还没完。现在，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喝酒之前，现在，也就是正式成为兄弟之前，你可以观赏我的身子！要不要？”
“不要了，不要了！”
“真的不要了？不要后悔？”
“真的！不后悔！”
“那就好，那就好！我的大哥！再去捉只鸡，放点鸡血！”
“好的，好的！”
老板是个吃喝嫖赌的本地烂人，匪夷所思的是，他还很娘而且很怂，是娘们的那种怂！天渊君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荒唐的可以。老板的娘性，主要体现在他的上半身，他的下.半.身时依旧很狼性，并时刻刻反叛着他的上半身。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唯.物主义的辩.证统一的法则。他一厢恣意寻花问柳，一厢专注尊崇女性。一次他在莞都喝大了，仅仅因为老板娘在臭水沟旁扶了他一把，醉眼朦胧中，他竟发现她恍然是沉鱼落雁一枚，就拽着她不放，后来听了她的凄惨经历，一时大义凛然地就把她带回了家。他不但和她缔结了婚约，还把整个家当都给了她。包括拆迁得到的几处房产，一大把的银行存款，等等。还给老板娘开了这一家发廊。老板娘一心一意经营着发廊，老板则一心一意玩着女色，各有所爱，各不相扰，各得其所。
老板娘是阿蕾的姐，也是阿蕾的恩人。姐实际上是扬州人。祖上是瘦西湖上有名的“一把刀”。这把刀，不是大厨的菜刀也不是理发的剃刀，而是一把人见人嫌的扦脚刀。祖上因为颇有些工匠精神，就做大了，还开了几家连锁店，建政时已传给三个女儿打理，她们分别叫阿蝴、阿蝶和阿兰，店的招牌就叫“蝴蝶兰”。阿蝴开了蝴蝶兰一号店，阿蝶开了蝴蝶兰二号店，阿兰开了蝴蝶兰三号店。老板娘是三号店女老板阿兰的女儿。这是一个很浪漫的传奇。浪漫的传奇当然需要传奇主角漂亮才会浪漫。阿蝴、阿蝶和阿兰都很漂亮。这个蝴蝶兰的传奇，或者说阿蝴、阿蝶和阿兰的三个传奇，天渊君就留个悬念，不再继续往下说了。再说的话，我担心讲完这些没完没了的传奇，大家会遗忘了阿蕾，或者不愿意听我叙述的邻居杜花花家人们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个压.抑黑.暗的沧桑岁月。人啊，有时就是这般势利，这般的选择遗忘，这般的急于从岁月的沼泽里挣脱出来，不敢回望过去只是拼着命愉悦自己，然后等着被居心叵测的坏人扔回混沌的沼泽，或者被好人接进一个新的时代。所以，如果有余暇，我可能会在《浮世绘》里，有分寸地继续讲一些蝴蝶兰们的哀伤故事。在此顺便提示一下，稍早些的扬州老人们，一听到蝴蝶兰的那些个扦脚刀，那个如雷贯耳的蝴蝶兰品牌，都会忍不住唏嘘不已，连说可惜啊可惜！
总之，当早已不再年轻的老板娘，化着浓烈的烟熏妆，经营着温州发廊时，她已经走完了从扬州一路南下的坎坷路途，她的路途和杜蕾蕾一般困顿和险象环生，她们殊途同归。老板对老板娘说，我看还是不要叫扬州理发店，就叫这个满世界到处都有的温州发廊吧。那样对你会好些。老板娘哽咽着，老板继续说，真的，忘了你那些蝴蝶兰的破事，忘了扬州，记住这里就是温州发廊。老板娘抱着这个风月场上不成器的纨绔弟子，放声大哭。
所以说，这个所谓的温州发廊，实际上既和温州或扬州没什么关系，也和发廊没什么关系。它只和男人的低级趣味有关，只和女人的赚钱营生有关。满世界那么多的温州发廊们，都举着那块令人发噱的粉色招牌，玩着各自的门道，高挂着温州发廊的羊头，掏.空着各自男客的身子，攫.取着各自顾客的票子。想想这个世界真的荒唐得可以。
阿蕾在确立了与老板、老板娘的新型江湖关系之后，她的日子反而开始乏味起来。确定性是一切平庸乏味生活的直接原因，它使得生活变得没有悬念没有想象空间，也没有了节外生枝的意外惊喜或惊吓，它使得一切都在既定的轨道上滑行。终于有一天，一个特别乏味的中年猥琐男踏进了温州发廊。他对前台小姐说，给我找一个头牌或红牌技师，我要好好看看怎么个头，怎么个红？猥.琐男的话很有些挑衅性，于是在众多技师忐忑目光中，发廊的技术总监兼红牌技师甄妮小姐就不得不出场了。瞬间，阿蕾有一些激动了。
猥.琐男是塘某镇的常务副镇长。他的微服出行是为了甄妮小姐和这个发廊里许多南下的北方姑娘。这些外地姑娘使得塘某镇的姑娘漂亮指数大幅飙升。他特别喜欢甄妮小姐的冷艳和不动声色。不久即将举办的镇庆祝改开多少年的纪念大会，需要众多漂亮的礼仪小姐。更为要紧的是，她们今后在各式庆典活动、政绩工程的开幕式闭幕式，各类展演展示的典礼中将会大放光彩。在和阿蕾结拜手足的老板接洽之后，猥镇长有了更为大胆的计划，组建镇文明礼仪宣传队，顺便成立一个进行商业化运作的公司。在市场经营中，这家礼仪公司一定会攫取很丰厚的利润，会给政府带来许多的盈利和便利。它将是政府的一只厚厚钱包。这样，他的叔伯侄子会有更多的锻炼机会。看着甄妮小姐，猥镇长抬了抬上半身，握住了甄妮小姐冰凉的手，问道，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甄妮说，我的凉是因为缺少大哥的关心！镇长说，我不是你的大哥，我是你的领导，你的父母官。甄妮说，啊，父母官同志，那么请你不要这样轻薄地调.戏我的手。镇长继续说，我这不是调.戏，是亲切的关怀。我的想法已经和你的老板和老板娘说了，你今后就做这块。镇里只要一有任务，你们必须立刻出活。甄妮说，这我都已知道。来吧，猥镇长，我就是红牌8号技师，请到VIP房间，我会让你体验真正的红牌手艺！
（请继续关注《邻居杜花花的家人们》之四之《烟尘》（下）第5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