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碎月:叙事《邻居杜花花的家人们》之四之《烟尘》之(上)之第1节

2022-11-07 10:20:33
标签: 岁月 纪实 文化

 

《邻居杜花花的家人们》之四之《烟尘》(下)之第1

前接《仇恨与爱》之(下)之第3节。请参见天渊君博客相关章节。

题记:2022117日。《仇恨与爱》这个章节结尾时,天渊君这样描写杜蕾蕾的出现:她低头跪在父母面前,“大家都看不到杜蕾蕾的脸和她历经沧桑后的岁月痕迹,她浓密的长发烟尘般遮没了一切岁月的细节,”。这是她在天渊君笔下第二次出场。第一次出场,是芦阿彩夫妇带着一个杜蕾蕾,内迁去西南某市工作和生活。记得长江轮即将抵达某市,准备靠岸时,杜蕾蕾向带队的军宣队长询问内迁事宜,受到军宣队的触及灵魂的严肃教育。后来就发现杜蕾蕾不见,等到轮船旅客清空后,确认蕾蕾失踪一事千真万确,芦阿彩因此急火攻心,大病一场。

应该说,杜蕾蕾总是带给大家猝不及防的感觉。天渊君勾勒完芦阿彩的不凡人生后,也被杜蕾蕾突然出现在殡仪馆的情景,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的人文关怀本来完全集中在杜花花身上。好久不见了,花花还好吗?那个幸运或不幸的体育老师还在照顾着她吗?他们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恋是不是扛得住那个荒谬年代的粗粝风暴?西伯利亚的彻骨寒风又怎样摧残了如花似玉的花花那柔弱身躯?她怎么老得像芦阿彩的姊妹而不是女儿呢?可是,因为杜蕾蕾的突然出现,天渊君不得不放下那些怜香惜玉的牵念,关注起这个风姿绰约的中年女子杜蕾蕾。

天渊君小心翼翼地用了“烟尘”这个词,以此隐喻了杜蕾蕾那段很漫长很漫长的大家并不知晓的经历,他本想用“烟花”或“烟火”这类词语。他的直觉很准确,这两个词语都极端精准地概括了她的那段生活。在独自一人颠沛流离浑浊不堪的日子里,杜蕾蕾实际上活在暗层里,活在社会底层的下面,那暗无天日的地下一层!她比我小两岁,内迁到大西北的那一年,她才十三四岁,正值豆蔻年华,可她瘦弱得像一棵随时会被折断的向日葵,在风雨飘摇的岁月之船上随波逐浪。

 

《烟尘》第1

 杜宏愿大殓快要结束时,天渊君莫名地惶惑不安。他的心绪不宁似乎很没有道理。那天,他看到了杜花花,当时不便寒暄,心却有些踏实,同时潜滋暗长着另一种忐忑的直感,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会发生。到底是什么事却也不甚了了。直到杜蕾蕾出现,他有了一种靴子落地的感觉。杜家人至此完成了一个亲人大汇合!悲乎?喜乎?此时杜家女人们的嚎啕大哭,汇聚成一股别致的不是语言胜似语言的情感交流。杜苗苗的哭声里一定有姐妹重逢、如释重负再加上悲喜交集的成份,杜花花的哭声内涵更多一些,几十年东北农民的蛮荒与贫瘠,使得她既不知有汉,更无论魏晋了,在看着二妹子杜苗苗的洋派奢华,不觉越发唏嘘命苦,眼泪中满满的是嫉恨和哀怨;芦阿彩的哭声,此时却纯粹了许多,那种时来运转和母女和解的诸多欣喜,冲合了她丧夫的悲伤,有了颇多一哭泯恩仇的欢乐大团圆,她的哭声因此开始宏亮激越。

我无法描述杜蕾蕾的哭声。天渊君在哭声的大合奏里,没有听到她哭声的音质、音色和音阶,搞不清她的哭声在哪一个音域里生存着?当然,这可以理解为她的凄厉哭声被其他成份更复杂的哭声掩盖了淹没了。身处社会暗层的杜蕾蕾,她甚至缺失了表达自己情感,自己爱恨情仇的能力。

天渊君很诧异自己此时怎么会突然用“暗层”这个完全生造的词,来形容杜蕾蕾的生存状况。什么叫暗层?暗层就是在社会底层之下的地下一层,所以那是见不得阳光的一个层面。它与社会底层最大区别在于,生活在这个层面的人们,没有所在地的户口、组织或人事关系,没有当地千丝万缕的血缘血亲纽带。他们没有资源没有金钱没有财物没有举荐没有介绍信或身份证明等等,因此他们如同逐草而生的牛羊,哪里牧草丰沛那里就是他们的生存之地,他们是现代文明时代的游牧民族或漂泊族群,他们默默做着这个社会其他阶层不愿做的各式各样的苦活累活脏活甚至见不得阳光的活儿,同时在这个社会生活里无法平等地享受着当地户籍居民的权利,比如生命的保障,比如住房、子女的入托或上学,其他生活的福利待遇等。当有碍观瞻时,他们甚至有可能被连夜赶出体面光鲜的场所或不遮风雨的住处。他们一般得不到享受明媚阳光照射的社会体面阶层人士的资助或关怀,他们常常得到体面阶层的严苛管理和道德训斥。所以他们有时会愤愤不平,但他们更为清楚地知道在异乡,他们必须承受这样的不公与屈辱,因为他们在叫家的那个地方,无法找到养家糊口的路,而能够提供养家糊口的地方,他们又安不了家。他们在官方媒体上有多个含糊的表述,叫“打工者”,叫“农民工”,等。他们从事的行业一般是,建筑工地的搬运工、瓦匠、粗木工,各类基建工程的一线操作工,各类中小型企业流水线上的工位操作劳务人员。更多散逸在社会上的游兵散勇,隐匿在若明若暗的温州洗发店、足疗店或YZH、私人HS等形形色色服务性陪伺性的商业场所里。他们极为庞大地存在着,却在社会的各类经济、生活保障方面的统计数据里都找不到他们的任何身影。在这群生活在暗层里的人员,男性一般从事体力活儿,女性一般以夫妻、女友或临时性同居的名义依附着某一位男性一起度日谋生,还有一些女性则主要依靠她们灵巧的手艺如缝纫、服务、家政和按摩,甚至凭借姿色、容貌等,谋得生存的一席之地。他们的生老病死都得自己操心操持,一不小心就会坠入一贫如洗的境地。当然也有可以遇着了贵人,得以咸鱼翻身,跃出黑暗,甚或跃上更高的层面,成为阳光下幸福的幸运儿,时代的弄潮儿,新时代新水晶鞋传奇的主角等等。这也不是不可能。

杜蕾蕾就生活在这样一个阶层。与这个阶层不同之处在于,她依然有本地的户籍(只需她去派出所重新验明正身,注销失踪备案)可以有着本地居民的基本保障,甚至恢复悠悠的福利待遇,在自己家乡而不是他乡,她可以有着很体面很稳定的职业。但是,她却依然混迹于那个暗无天日的暗层之中!杜蕾蕾怎么了?

天渊君突然想起了阿琪以及阿琪给他讲过的关于阿芳的故事(详见天渊君博客之浮世绘之《阿芳和她支离破碎的家》,以及《一个温暖的故事》即《故事的补遗》等。),想起斯文曾经讲起过一个邻省汽车城地上天堂YZH的大姐大的可疑身世和惊人内幕!是不是?

实际上,出场的那一瞬间,杜蕾蕾那尚存的曼妙风情,通过她极为克制的漫步,腰肢的扭动以及低眉顺眼之际那依然顾盼生辉的余光,已将她的职业特征和对男性荷尔蒙的肆意撩拨,表现的淋漓尽致。天渊君非常无助地转回他的视线,同时一种悲哀和伤感从喉头涌出,他觉得,第一眼看到杜蕾蕾,脑海里会闪现随时折断向日葵的意象,那是多么多么准确的一个命运寓言!

(请继续关注《邻居杜花花的家人们》之四之《烟尘》(上)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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