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故事：崔昭纬暗中怂恿，三镇帅兵逼天子

　　可巧,护国节度使王重盈病亡，军中愿奉王重荣之子王珂为留后，王珂实王重荣兄子，王重荣养为己儿，王重盈之子王珙，曾为保义节度使同弟晋州刺史王瑶，与王珂争位。王珂系李克用女婿，当然向李克用告急，李克用即为王珂代求节钺。朝廷准王珂为留后，王珙与王瑶未肯便休，却厚结王行瑜、李茂贞、韩建三帅，表称王珂非王氏子，不应袭职。唐昭宗下敕相报，谓已先允李克用所奏，不便食言。你想这王行瑜、李茂贞、韩建三人，果肯降心相从，不复异议么？李茂贞方攻拔阆州，逐走杨复恭，且献杨复恭致守亮书，中有：“承天门为隋家旧业，汝但应积粟训兵，勿复贡献，试想我在荆榛中推立寿王，才得尊位，今废定策国老，天下有如此负心门生天子么？此恨不雪决非丈夫。”唐昭宗得书甚怒，适韩建捕住杨复恭，及余党多人，书献阙下，两镇立此宏功，愈有德色。偏王珂、王珙争位一案，联名上奏竟撞了一鼻子灰，面子上很过不下去，王珙更遣使语三帅道：“珂与河东联婚，将来必不利诸公，请先机加讨！”王行瑜首先发兵，令弟同州刺吏王行约攻河中，自与李茂贞及韩建各率精骑数千人入朝。唐昭宗御安福门，整容以待。三帅到了门下，盛陈甲兵，拜伏舞蹈。唐昭宗俯语道：“卿等不奏请俟报，便称兵驰入京城，意欲何为？若不能事朕，今日请避贤路。”王行瑜、李茂贞听到此言，倒也无词可答。惟韩建略述入朝情由，唐昭宗乃谕令入宴，三帅宴毕，又复面奏，略言：“南北司互分朋党，紊乱朝政，韦昭度前讨西川，甚为失策，李谿虽已免相，尚且蟠踞朝堂，非亟诛无以慰众心。”唐昭宗不愿允行，又不敢毅然拒绝，只得以“且从缓议”四字，对付三帅。偏三帅出了殿门，竟招呼甲士，捕杀韦昭度、李谿及枢密使康尚弼数人。目中岂尚有天子耶？又请除王珙为河中节度使，徙王珂至同州。唐昭宗惧为所胁，不得已暂从所请。三帅又密谋废立，拟另戴唐昭宗之弟吉王李保为帝。忽闻李克用起兵勤王，约期入关，三帅各有戒心，乃各留兵三千人宿卫京师，匆匆的辞归本镇去了。

　　后来唐昭宗察知三帅犯阙，由崔昭纬暗中怂恿，乃决意易相，再起孔纬同平章事，张浚为诸道租庸使，李克用闻张浚复任事，因抗表固争，有“浚朝为相，臣夕至阙”等语。唐昭宗遣使慰谕，谓未尝相张浚。李克用乃申表王行瑜、李茂贞、韩建称兵犯阙，戕害大臣，愿率蕃汉兵南下，为国讨贼，一面移檄三镇，指斥罪状，王行瑜等统皆惊惶，李克用长驱至绛州，刺史王瑶闭城守御，相持十日，竟被李克用攻破，斩王瑶示威。复进兵河中，王珂迎谒道旁，李克用也不暇入城，即趋同州，王行约弃城遁走。王行约之弟王行实，时为左军指挥使，奏称同华已没，沙陀将至，请车驾转幸邠州。枢密使骆全瓘却请唐昭宗往凤翔，唐昭宗道：“李克用尚驻军河中，就使到来，朕自有法对付，卿等但各抚本军，勿使摇动为是。”两人怏怏退出。骆全瓘却去联结右军指挥使李继鹏，谋劫皇上趋凤翔。李继鹏本姓阎名珪，因拜李茂贞为假父，所以易姓改名。骆、李等正在安排，事为中尉刘景宣所闻，告诸王行实。王行实也欲劫皇上往邠州，孔纬面折刘景宣，谓车驾不应轻离宫阙。到了傍晚，李继鹏又连请出幸，唐昭宗不从。哪知王行实竟召入王行约，引左军攻右军，两下相杀，鼓噪震地。辇毂下如此横行，尚得谓有法纪么？唐昭宗闻乱，亟登奉天楼，传谕禁止，且命捧日都头李筠率部军侍卫楼前。李继鹏竟召凤翔兵攻李筠，矢拂御衣，射中楼桷。左右扶唐昭宗下楼，李继鹏复纵火焚宫门，烟焰蔽天，阖宫鼎沸。先是有盐州六都兵屯驻京师，为左右两军所惮，唐昭宗急令入卫，两军方才退走。唐昭宗至李筠营避乱，护跸都头李居实率众继至，唐昭宗稍稍放心。未几，复有谣言传入，说是王行瑜、李茂贞将入都来迎车驾。唐昭宗又恐他胁迫，乃命李筠、李居实两都兵自卫，径出启夏门，道过南山，寄宿莎城镇。士民追从车驾，约数十万人，及至谷口，三成中喝死一成，夜间复遭盗劫，哭声遍野；百官多扈从不及，唯户部尚书薛王知柔先至，唐昭宗命权知中书事及置顿使。

　　既而崔昭纬等皆至莎城，唐昭宗乃复移跸石门镇。

　　李克用闻唐昭宗出奔，遣判官王瓌趋问起居，一面督兵攻华州。韩建登城呼李克用道：“仆与公未尝失礼，何为见攻？”李克用应声道：“公为人臣，逼逐天子，公为有礼，何人为无礼呢？”说罢，即麾兵进攻。韩建亦极力拒守，彼此相持不下。适内侍郗延昱赍诏至李克用军，略言邠、岐二镇，有劫驾消息，请即过援。李克用乃释华州围，移驻渭桥。唐昭宗复遣供奉官张承业，诣李克用营，李克用留使监军，遂遣部将李存贞为先锋，又令史俨统三千骑士，诣石门扈驾，再命李存信、李存审令同保大节度使李思存，即拓跋思恭弟。往梨园寨攻王行瑜，擒住敌将王令陶等，械送行在。李茂贞闻风知惧，召还李继鹏，把他斩首，传示石门，奉表谢罪，且遣使向克用求和。唐昭宗亦遣延王李戒丕（玄宗子玢之后）往谕李克用，令且赦李茂贞，专讨王行瑜。李克用受命，遣子李存勋还报行在。李存勖年仅十一，状貌魁梧，唐昭宗叹为奇儿，用手抚顶道：“儿方为国栋梁，他日宜尽忠我家。”李存勖拜谢而还。序昭宗即命李克用为邠宁四面行营都招讨使，保大节度使李思存为北面招讨使，定难节度使李思谏为东面招讨使，彰义节度使张鐇为西面招讨使，共讨王行瑜。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