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这天是石门寨大集，王占魁和山蛋赶着驮着两大捆柴火的驴来到石门寨大街上，大街上人来人往特别热闹，他们赶着驮着柴火的驴顺着大街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观察远处鬼子兵营的动静。这时，从后边冲上来几个鬼子，伸手把柴火从驴身上拽下去。

王占魁一愣，马上又镇静下来，说：“干啥啊，这是。”

小鬼子也不答话，连驴带人一起带到一个大院。这里已经有十几头驴了，赶驴的人都拉着驴在大院里呆着。

“老田叔，你也被抓来了。”山蛋眼尖，一进院子山蛋就认出了同村的老田叔，他说着话就走到老田叔的跟前。

老田看着王占愧和山蛋进来，答道：“可不，刚到集上，就抓来了。”王占魁点点头问：“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老田摇摇头说：“不知道啊。”

这时，一个鬼子军官，带着十多个个老百姓模样的人来到大院里。

山蛋看见了，指着其中一个老百姓模样的人说：“表叔，那个人是刚才

抓咱的鬼子。 ”王占魁小声说：“他们就是小鬼子，别出声，看看他们干什么。”

王占魁刚说完，鬼子小队长小野次郎从里边出来站在门前，冲着拉着驴的人喊道：“各位乡亲，今天有劳你们帮着皇军做事，用你们的驴把一批物资运到山里去，皇军大大地有赏。”

小野次郎刚说完，院里仓库大门被打开，十多个鬼子就往驴身上的架子上抬箱子。箱子都很沉，两个鬼子很费劲才把箱子抬上去。

这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啊，是不是武器弹药啊，王占魁想上前帮着鬼子搬一下，也好借机会判断箱子装的东西，但被小鬼子拒绝了。这里一定是运往土围子的武器和弹药。王占魁心想，不能把这些武器弹药运到山里，但怎么把这些枪支弹药弄走呢，王占魁思考着。

周连长和县大队、区小队都在山里，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王占愧贴近老田，说：“这些都是武器，我们半路上见机行事，想办法弄走一些弹药。”老田答应：“好，听你的。”

 

鬼子抬完箱子，这些驮货物的驴队就出发了，驮货物的驴队沿着进山的小道走了两个小时就到了砂锅店。

王占愧对自己前边的老田说：“前几天周连长就在这里伏击了鬼子，截获了鬼子的弹药。”老田点点头。

过了砂锅店就进山了。道路逐渐陡峭崎岖，树木多了起来。

王占魁走近老田小声说：“在道路弯曲树木茂密的地方，我掩护，你把驴赶到林子里，尽快远走，然后把弹药藏起来。”老田笑了。王占愧说：“待会走出去的都和你联系，你统一把弹药藏起来。”老田点点头说好。

在一处弯道地方，老田快速把驴赶到了树林子里。

王占魁把这话教给山蛋，山蛋就窜到前面和赶驴的老乡说，想办法在弯道地方把驴赶到树林，然后和老田联系。

山里弯道多了，又有几个老乡在王占愧和山蛋掩护下，快速地把驴赶到林子里。

中午，驴队赶到山峰口，鬼子一数，少了五头驴和五个人，就剩下十头驴了。带队的小野次郎急了大喊：“那五头驴那里去了？”所有人都不吱声。

山峰口的渡边三郎过来了，对在场的人说：“把驴赶跑了就是私通八路，不说，死啦死啦地。”山蛋站在人们的后边，他看到渡边三郎，咬着牙对王占愧说：“就是他打我的。”

渡边三郎又大声说：“谁知道那五头驴哪里去了。”人群里的王占愧说话了：“我们又没赶驴走了，哪知道啊。”渡边三郎气得嗷嗷叫：“把他们统统关起来，驴找不到，统统枪毙。”

鬼子把剩下的赶驴人都赶到据点后边的一个仓库里。

过了一会，小野次郎过来了，他又大声地问：“谁知道那几头驴跑到那里了？”

王占魁说：“太君，那驴饿了，到路边吃草，走丢了，这是常事。”小野次郎看着王占魁说：“不对，一定有人搞鬼，把驴赶到八路哪里去了，说出来皇军会大大地有赏。”山蛋冲着小野次郎嘟囔：“我们的驴都在这，他们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说啥。”小野次郎看看山蛋，大声说：“谁说不知道的。”。

这时，山蛋用日语说：“早饿了，快吃饭吧。”小野次郎一听，惊奇地瞪大眼睛问：“你的什么人。”

山蛋回答：我就是一个小孩，渡边是我的老师。”

小野次郎瞪着眼走了。

一个小伙子摸着山蛋的头问：“小子，不害怕吗。”山蛋大声说：“在咱家门口，怕他干嘛？”

王占愧看着小伙子问：“你叫啥，哪个村的？。”小伙子说：“我叫张强，这是我叔，张大山，上庄坨的。”张大山冲着王占魁点点头。

王占魁笑着：“我叫王占魁，他叫山蛋，沙河村的。”王占愧又说：“不要怕，只要我们一心，小鬼子就没有办法。”大家都点头说对。

过了晌午，还是没有送吃的。山蛋饿了，冲着外面的皇协军大喊：“让他们给我们送点吃的来，我们都饿了。”皇协军探头往里边看了看啥都没说，走了。

过一会，小野次郎和渡边三郎来了。渡边三郎看了一眼站在王占魁身边的山蛋，大声说：“把他们拉出去绑上。”话音一落，进来十几个来个鬼子，把剩下的十一个赶驴人抓出去绑在准备好的木桩上。

渡边看着这些赶驴人说道：“逃跑的人到哪里去了，谁知道。”被绑在木桩上的赶驴人一个个挺着脑袋，没有一个吱声的。

渡边气急败坏，看着这些人大喊：“再问一遍，逃跑的人把驴赶到哪里去了，说不说，不说，按私通八路枪毙。”十几个鬼子站在他们的对面，端着带着刺刀的步枪。

渡边三郎疯子一样喊道：“统统枪毙。”还是没有一个人出声。

渡边三郎举手，喊道：“预备。”

十几个鬼子端枪瞄准。“咔啦”在拉枪栓，被绑着的人还是没有人出声。

这时，渡边三郎来到山蛋面前小声地说：“山蛋，你说，这些驴都到哪里了？说了给你馒头吃。”山蛋看着渡边瞪着眼狠狠地说：“说啥，我还让蝎子蜇你。”渡边三郎头都不回，喊了一声：“开枪。”

“啪”一个鬼子开枪了，绑在边上的那个人被打死了。

渡边三郎又大声喊道：“说不说，不说，一个一个地统统死啦。”十个人都瞪着眼睛，还是没人出声。

渡边三郎又大喊：“开枪。”

“啪”，又一个人被打死了。

渡边三郎又大喊：“说不说？预备。”

这时山蛋哭了，大喊：“别开枪。”

山蛋一喊，王占愧还有其他人都把诧异地目光投过来。

渡边三郎挥手制止，问道：“山蛋，你知道哪些驴都到哪里去了。”。

山蛋哭着喊：“那些驴都掉沟里了。”

渡边三郎走到山蛋跟前恶狠狠地说：“山蛋，找死吧。”

山蛋好像老实了，乖乖地说：“老师，是掉沟里了。”

王占愧忙喊：“太君，我知道驴哪去了，把他们都放了吧。”

渡边三郎没有理会王占魁，他来到山蛋面前，手拖着山蛋的脸，瞪着眼问：“山蛋，你一定知道这几头驴到哪里去了，说吧。”

山蛋哭着哀求说：“老师，我真不知道，你就放了他们吧。”

王占愧又大声说：“太君，我知道，你把我们放下来，我给你找去。”渡边三郎走到王占魁跟前，抽出挎着的指挥刀，在王占魁眼前晃了晃，王占魁点点头。渡边三郎一挥手，喊道：“把他们放下来。”九个人被解开绳子，放了下来。

其他人又被带进屋里。王占愧和山蛋被留下。

渡边三郎说：“带我们去找。”

王占愧说：“不用你们去，我和他就能把驴找回来。”

渡边三郎疑惑地问：“就带山蛋？”

王占愧点点头说：“对，就他跟我走，准能把驴找回来。”

小野次郎在一边说：“不行，你们逃跑怎么办？”王占愧指着被关的人说：“有他们在，我能不管他们？你放心，准把驴找回来。”王占愧又说：“找到驴你就得放我们回去。”小野次郎瞪着眼问：“放你们回去？”

王占愧说：“是啊，驴找回来，你就得放我们走。”

渡边三郎看着王占愧说道：“好，只要你们找到了那几头驴，马上放你们走。”王占愧看着渡边说：“说话可要算话，驴找到，我们都回家。”

渡边三郎看着王占魁说：“好好，快去找驴吧。”。

 

王占魁和山蛋出了山峰口鬼子据点，来到沙河村。他们找到老田，问道：“老田，咋样，弹药藏起来了吗？”

老田说：“放心吧，藏好了，你们没事吧。”

王占魁叹口气说：“嗨，都被抓在山峰口据点了，找不到那几头驴就不放我们走，已经打死两个了，该死的小鬼子。”

老田也发愁了，说：“那咋办啊？”

王占魁看着老田说：“我们回来就是想办法的，这些人的性命就捏在我们的手里了，老田，把你的驴先借我用用，再找几头快要死的老驴杆子。”

老田说：“找驴干啥？”

 王占魁说：“小鬼子要找驴，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驴没问题，救人要紧。”老田说着，转身就去找老驴。

王占魁又说了一句：“告诉人家，就说如果有闪失，我陪。”他说完也到乡亲们家借驴去了。

山蛋去找李宝才，很快一头驴拉出来了。李宝才问：“用我们去吗？”山蛋说：“不用，用你的时候我叫你。”

五头驴很快找到。王占魁和山蛋拉着驴就走。老田跟着走了一段，说：“有事咱一块整啊。”王占魁说：“用你的驴就行，另外千万把弹药藏好了。”

老田坚决地说：“放心吧，没问题。”

 

王占魁和山蛋拉着五头老驴杆子在傍晚到达山峰口鬼子据点。

王占魁和山蛋找到渡边三郎，王占魁说：“太君，驴找到了。”

渡边三郎听说把驴找回来了，一下把山蛋抱起来往外跑，边跑边说：“山蛋是我的好学生啊。”

王占愧跟在后边说：“别光跑，赶快放我们走啊。”

渡边三郎跑到门口只看到院子里的五头驴，没有看到驴身上驮着的武器弹药，一松手把山蛋扔到地上，脸上的横肉就动了，他疯狂了：“驴呢？”

王占愧指着院子里的驴说：“这不是驴吗？”

渡边三郎大叫：“八嘎，驴驮着的武器弹药哪里去了？”

小野次郎跑出来。

王占愧疑惑地问：“什么武器弹药？”

渡边三郎吼道：“驴驮着的武器弹药。”

王占愧埋怨起来，说道：“驴驮着的是弹药啊，这么重要的东西咋不早说呀。”

渡边三郎嚎叫着：“混蛋，我要的是弹药。”

王占愧说：“我们找到驴时，就没有弹药啊。”

渡边三郎依然嚎叫：“狡猾，弹药是不是送给了八路。”他疯狂地抓住王占魁，掏出手枪，对准了王占魁的脑袋。

山蛋在旁边“哇”地大哭起来，冲上前去，抱住渡边三郎的大腿：“渡边老师，你欺负我们，驴不是我们丢的，让我们找，找到了，又不让走，你骗人。”

锁在屋里的人都趴在窗户和门缝往外看。张强趴在前边。

渡边三郎被山蛋又哭又闹弄懵了，他举枪朝天“啪”就是一枪。

山蛋吓得马上就不哭了，他抬头看看表叔，表叔还站着，没死。又看看渡边三郎，渡边三朗还朝天举着枪。他又哭起来了：“说话不算，有能耐把丢驴的抓来，欺负我们算什么本事啊。”他一边哭一边喊一边抓着渡边三郎的大腿。

渡边三郎急了，抬腿猛地一踢，就把山蛋踢出去老远。

王占愧一愣。

山蛋在地上滚了几圈，双手抱着头，一边哭一边喊：“渡边，我弄蝎子蜇马蜂蜇你，你记仇了，坏蛋，打死我了。”

渡边三郎大喊着：“死啦死啦地。”他几步跨到山蛋跟前，把枪对准山蛋。

王占愧真害怕了，喊着：“不要。”就跑过来，还没到跟前，“啪啪”两枪，渡边开枪了，王占愧差点摔倒。

两枪打在地上。

山蛋吓得不哭了，他偷眼看看表叔就站在跟前，就又哭喊着：“渡边，你打死我吧，山本知道了绝不会饶了你。”渡边三郎把枪装到枪袋里向前走了一步，问：“什么，山本君是你什么人？”

山蛋喊道：“是我叔，是我叔。”

渡边三郎说：“你胡说，我为什么不知道？”

山蛋坐在地上仰着头，坚决地说：“他就是我叔，不信你就问去。”

渡边三郎一使眼色，小野次郎就回到屋里，电话打到了土围子：“山本将军，有个叫山蛋的小孩您知道？”山本太郎回道：“知道，山蛋和我莫逆之交。”小野次郎说：“他说您是他叔叔。”

山本回道：“是，是，怎么了？”

小野次郎回答：“昨天他们十几个人拉着驴驼弹药，半路上丢了几头驴和弹药。”

山本一听急了：“八嘎，混蛋，为什么不报告？”小野次郎说：“我们想找到了再报告。”山本声音更大了：“找到了吗？”小野次郎回答：“还没有。”

山本太郎说：“找不到就拿小孩子问话，荒唐，八路大大地有，明天把他们连同弹药送到营部来，不要耽误。”又接着说：“尽快追查丢失的弹药，顺藤找到八路。”小野次郎赶紧答应：“是，是，我们尽快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