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山蛋从花场峪回到沙河村，已经是下午很晚了，还没进村，老远就看到铁柱、蒜头、娟子、王小丫几个人在村西大河上游洗澡，李宝才在下边玩水。

山蛋顺着大河往村里走，蒜头看到了，他从河里跑出来喊道：“山蛋回来了，山蛋回来了。”铁柱几个人跟着从河里跑出来。

李宝才也扬着头从河里钻出来。山蛋看见了，喊道：“李宝才，过来。”李宝才慢慢地上岸走过来。

山蛋看着李宝才问：“你怎么不和他们在一块玩啊？”

李宝才小声说：“怕他们不要我。”铁柱马上说：“谁说不要你的？你也没说要和我们一块玩啊”

山蛋说：“你要不是汉奸，就和我们在一块，听我们的，听见没？”

李宝力痛快地答应：“行啊。”

山蛋说：“那好，去把衣服拿过来吧。”李宝才赶紧把衣服取来了。

蒜头问：“山蛋，这两天你干啥了？”

小丫也问：“山蛋哥，你是干打鬼子的事了吧？”

铁柱说：“山蛋光干大事，把我们扔下不管了。”

山蛋看着铁柱，说道：“不是不管。我送完信本来可以回来找你们，但又碰上鬼子进山，让我给他们带路，我就把鬼子带到了李队长的雷区，你们说炸死了多少鬼子？”

铁柱瞪着眼问：“多少？”

山蛋扬起脑袋，自豪地说：“也有一百吧，最少八十，要不七十，反正地雷一响，炸倒一片。”

娟子惊奇地说：“那么多呀。”

李宝才走近，胆怯地问：“我哥怎么？”

山蛋不屑一顾，看都没看李宝才，说了一句：“回去了，又给鬼子带路去了。”

蒜头大声说：“又当汉奸去了。”

山蛋说：“这次可不一样了，为咱们县大队夺取武器弹药出力了。在我脚疼时，还背着我。哎呦，我的脚又疼。”

王小丫马上说：“山蛋哥，那你怎么走啊。”

山蛋说：“走不了了。”“那还得有人背着啊。”蒜头马上说道。

山蛋看着李宝才说：“在雷区李宝力背着，这回该宝才背着了，宝才，背着吧。”李宝才不愿意，说道：“干嘛要我背。”

山蛋瞪着眼冲着李宝才说：“你要不是汉奸就背我回家。”李宝才皱着眉头蹲下，山蛋爬上李宝才的后背，李宝才个子小，背着山蛋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他艰难地背着山蛋向村子走去。铁柱、蒜头他们跟在后面。

李宝才背着三蛋慢慢向前走，不知不觉走到一个院落的墙外，院子里长着一棵梨树，灯笼一样挂着的鸭梨已经长大。山蛋知道这是李宝力家的后院，他偷偷一笑，有了主意，在李宝才的后背上说道：“宝才，挺累的，放我下来吧。”

李宝才一听，高兴了，赶紧蹲下来，山蛋从他的后背上下来。

王小丫问：“山蛋哥，脚不疼了？”

山蛋一脸痛苦的表情，说道：“疼，你们说，脚疼应该吃点啥最好？”

他说着就抬头看着院子里梨树上的鸭梨。铁柱，蒜头，李宝才等都抬头看到了院子里的鸭梨。

蒜头说：“最好是吃鸭梨。”

铁柱指着院里说：“那不是现成的吗？咱摘去就得了。”

山蛋抬头看了看说：“那可得看宝才的了，这可是他家的宝贝，他要给吃呢，就不是汉奸，要不给吃，那就是汉奸了。”铁柱接着说：“对，宝才给吃吧。”

李宝才看着他家院里那棵梨树上的挂着的大大的鸭梨，有点啥不得，但又不敢说，只好硬着头皮说：“谁说不给吃了，我摘去就得了。”

李宝才说着就从后门进院子，爬到梨树上摘梨了。

在外面的山蛋、铁柱看着大梨再也控制不住，跑进后门，就往爬梨树上爬。几个人摘到梨就往兜里装，山蛋爬到了树枝的最前端，那个大梨刚摘到手，树枝也“咔嚓”一声折断了，山蛋和树枝一块从树上掉下来，不等山蛋哭出来。李宝才妈妈就从屋里出来了，气得大喊：“干啥哪，小崽子，馋梨说话呀，看把树都弄折了。”李宝才妈妈一喊，吓坏了所有人，没上树的撒腿就跑，山蛋顾不上摔得腿疼，一瘸一拐地跑出后院门，铁柱和李宝才也从树上跳下来往外跑。

李宝才妈妈还在后面喊：“小祖宗，跳什么，腿摔坏了呀。”

他们一口气跑到王小丫家的后墙外。

山蛋手里还拿着一个大梨。他把这个大梨递给气喘吁吁的李宝才：“宝才，你通过了，不是汉奸，是好样的，咱们是一伙的了。”李宝才没接这个大梨，他很受感动：“山蛋，你脚还疼不，我还背你。”山蛋也感动地说：“不用，一伙的就不用背了，我能坚持。”

李宝才的妈妈来到王占魁家，她不是告状山蛋他们上树摘梨，她是看看山蛋从树上摔下来摔坏了没有。“大兄弟，鸭梨还没长熟，这他们摘也就摘了，孩子啊哪有不淘气的，山蛋把树枝压折了，从树上掉下来了，怎么样摔着了没啊，这要是摔个好歹可咋好啊。”李宝才的妈妈见到王占魁无奈地说。

王占魁很是吃惊，说：“山蛋昨天我让他给县大队送信就没回来，我还担心呢，怎么回来了就害人去了，这孩子跑哪去了，没回家啊。”说完就和李宝才妈妈出门寻找。

在王占魁家的后墙外边，看到了他们。这几个孩子看到大人来了抬屁股就跑。李宝才妈妈急忙喊道：“别跑，不怕的，我们是看看山蛋摔着没有？”

几个人站住，没人出声。

李宝才妈妈来到山蛋跟前：“我看你从树上摔下来，摔着哪没有？”

山蛋低着头小声地：“脚疼。”

李宝才妈妈上前把他按坐在地上，脱了鞋一看，果然脚背子肿了。

王占愧来到跟前，说道：“淘气，害人，想吃梨你们说，摔坏了怎么办？”

山蛋乖乖认错：“李大妈，表叔，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能了。”

王占愧又说：“山蛋，以后再也不许欺负宝才。”

山蛋看着宝才，又看看李宝才的妈妈，高兴地说道：“不了，我们是一伙的了。”李宝才也高兴地拉着妈妈：“妈妈，我们是一伙的了。”

李宝才妈妈看着儿子说：“一伙的好，没摔坏就好，小破孩子，就让人操心。”

几个孩子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