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傍晚，被烧的房子有的地方还冒着烟，有的地方还着着火。跑出去的群众回来了，韩正荣带着十几个区小队也跑回来帮着群众救火收拾东西。

山蛋满脸是汗地跑进屋：“韩叔叔，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打鬼子。”

韩正荣笑着对山蛋说：“打鬼子，你还小吧，都没有枪高怎么打鬼子啊。”

山蛋说：“谁说没枪高，比比。”说着就把一个区小队手里的枪抢过来，往眼前一立，这枪真比他高那么一点，但他还是说：“看看，一般高，是吧，我就要参加。”韩正荣笑了，说：“行行，让你参加，让你参加还不行吗？”

山蛋高兴起来：“真的？”韩正荣点点头。山蛋又说：“说话要算数。”韩正荣又说：“算数。”

 这时，王占魁回来了，说：“又吵吵打鬼子呢吧。”韩正荣说：“可不是吗，不答应还不行呢。”

王占魁说：“打鬼子是好事，可怎么打呀，这次损失多大，县大队牺牲了十五名战士，伤了十八名，没有藏好的粮食都抢走了，房子烧了。这可恶的小鬼子。”

韩正荣说：“就怪我们没有枪，区小队二十多人，十多杆枪，县大队八十多号人也就五六十杆枪，重武器一个没有，哪怕一挺歪把子也行。”王占魁说：“武器的事是得想办法。”

在一边听得认真的山蛋说话了：“你们等着，一会我就回来。”说完就跑了出去。

山蛋找来了铁柱、蒜头，说：“走，跟我取枪去。”

铁柱蒙了，问：“到哪取枪？”山蛋说：“跟我走就行了。”

他们一路小跑，来到了河子峪山蛋家，他找来梯子爬到了房梁上，拿到了爸爸放在那里的猎枪。从梯子上下来的山蛋说：“看见没，这枪，就是打鬼子的。”

蒜头惊讶地说：“天哪，真枪啊。”山蛋得意地说：“可不是，走吧。”

铁柱看着山蛋手里的猎枪，说：“拿来我看看呗。”山蛋说：“摸摸行，拿去不行。”“为啥？”蒜头问。“装着弹呢，走了火可不是玩的。”山蛋自豪地说。

铁柱在枪把的地方摸了两下。山蛋说：“行了，摸两下得了，让蒜头摸摸。”蒜头就摸摸枪托，说：“这枪真好。”山蛋说：“行了，摸完就走吧。”说完扛上猎枪就走。

铁柱跟在后面说：“我有劲，我替你扛着吧。”山蛋说：“不用，我扛动了。”铁柱不愿意了，说：“哼，跟你来一回就摸摸这枪。”山蛋回头说：“知足吧，摸摸就行了。”

深夜了，山蛋还没有回来。王占愧问：“山蛋出去干啥去了。”韩正荣说：“是啊，跑出去这长时间了不回来，不会有啥事吧。”

张兰从外面回来说：“他把铁柱和蒜头都叫走了，不知道干啥去了。”

正说着山蛋扛着猎枪进屋，铁柱、蒜头跟在后面。山蛋喘着气：“表叔，我家的枪取来了，我打鬼子有抢了。”王占愧看着山蛋肩上的枪说道：“好枪，拿来。”山蛋不情愿地把枪递给表叔说道：“这枪我打鬼子用的。”

王占愧说：“你还小，打鬼子用不上你。”山蛋就哭了说：“十四了，还小？我爸妈的仇啥时报啊？”王占愧说：“孩子，爸妈的仇一定要报。”韩正荣也说：“你的仇就是我们的仇，我们一块报。”

张兰走过来看着铁柱、蒜头说道：“孩子，这么晚了，送你们回家吧。”又看着山蛋说：“孩子，等你长高了，咱一块打鬼子，好吧。”山蛋点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区小队和沙河村的乡亲们掩埋了牺牲的战士。回到家，王占愧把上衣往炕上狠狠地一摔，说道：“这仇一定要报。”韩正荣说：“我们要想办法搞枪，老王，你说吧，怎么办？”

这时，陈刚从北山回来了，他传达张书记的指示：在最近一段时间，要摸清附近据点鬼子和皇协军的人数、武器、防守等情况，尽快搞一下武器，武装自己。

王占魁高兴起来：“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我们也在说武器问题，但据我所知，这一带鬼子营地防守都很严。”

陈刚说：“要摸清情况最好进入鬼子的营地，可怎么进去呢？”

几个人围坐在桌子旁，王占愧说：“我们分析一下这几个据点，石门寨是个大镇，也是这一带鬼子的中心，鬼子和皇协军都多，兵营防守也严。上庄坨鬼子据点的围墙高，上边有高压电线，四周有炮楼，铁通一样。山峰口和土围子都在山里，相对说要比前两个容易些。你们怎么看？”

韩正荣说：“老王分析得对，我们可以看看后两个，找机会搞一下。”

“好，我们今天准备一下，明天分别侦查。”王占愧说道：“陈刚，明天你去土围子，李宝力在那儿，见机行事。”

“好。”陈刚答应着。

王占愧又看了一眼在外边耍木棒子的山蛋，喊道：“山蛋，进来。”

山蛋一脸汗水，满头是土，还拎着一个木棒，他跑进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问道：“表叔，啥事。”

王占愧看着山蛋：“你不是要参加打鬼子吗？今天给你一个机会。”

山蛋举起木棒大声说：“表叔，你放心，我肯定狠狠地打小鬼子。”

王占愧笑了：“这次可不是打仗，是到土围子兵营，帮你陈刚叔完成侦察任务。”山蛋高兴地说：“好，我也正好借机会报仇。”

韩正荣纠正他，说道：“这次可不是让你去报仇，是摸清兵营里边的情况，这叫侦察，越细越好，可不得出错。”

山蛋乐了：“出不了错，兵营我去过，那里的皇协军刘队长还有鬼子的军医我都认识，渡边让蝎子给蛰了还是我到兵营找的军医。”陈刚高兴地说：“是吗，没看出来，山蛋还这么有本事，那这次可要看你的了。”

山蛋高兴起来说：“我还会日本话呢，不信你听。”山蛋就说起了日语。

韩正荣笑了：“哇啦哇啦说的这是啥啊？”山蛋笑着说：“这是早晨好、吃饭了吗？你是哪里人？你在干什么？”几个人惊奇地看着这个瘦小的山蛋。

韩正荣夸奖说：“真了不起啊，可以当鬼子的翻译了。”

山蛋就又严肃起来：“我才不当汉奸呢。”

几个人笑起来。

王占魁又说：“我们的任务是侦察，是摸清鬼子和皇协军的情况，枪支弹药所放的地点，进出路线等等。到了地点就随机应变吧。”陈刚和山蛋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