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这天中午，县大队的大个子和马六在沙河村头站岗，两个人背着枪睁大眼睛四处看着。这时从东面的山沟里跑来一个人，大个子马上喊：“马六，看，有人跑来了。”马六向东沟望去，果然有一个人跑上来，就说：“是啊，跑得挺快的，干什么这么急，看样子不像小鬼子。”

大个子把枪端起来：“不管干啥，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吧。”

马六也把枪摘下来提在手上。

一眨眼功夫，那人就跑近了。马六和大个子几乎同时喊出：“陈刚。”

陈刚已经到了跟前，陈刚是县大队通讯员，他气喘吁吁，一只手搭在马六的肩上说：“走，快，报告队长，鬼子来了。”

马六愣了一下：“什么？鬼子来了，在哪呀？”陈刚还在喘着气，说：“别说了，大个子你在这盯着，我俩报告去。”陈刚拽着马六往村里跑。

一会功夫，他俩就来到了王占魁家大门外，在大门口和站岗的战士打了一下招呼，就跑进了院子。

陈刚一进院子就大喊：“李队长，鬼子来了，赶快转移吧。”张书记和李志彪、赵华、王占魁围在桌子旁商量怎样拔掉附近鬼子的据点，听到喊声都抬起头向外面望去。这时陈刚和马六就跑到了屋里。

张书记问：“怎么回事？慢慢说。”

陈刚说：“冀东军区周连长带一个连在长寿山伏击山海关出来抢粮的鬼子一个小队和皇协军两个小队，消灭鬼子和皇协军四五十，然后顺着长城向山里撤离，撤到了葫芦套沟。鬼子随后追来，已经到了苇子峪，杀了好多老百姓，还把苇子峪的房子都烧了。现在正向沙河村来了。”

李志彪问：“鬼子大概有多少人？”

陈刚说：“鬼子和皇协军加在一起，二百多人。”

张书记当机立断：“情况紧急，马上组织群众转移，快。”这时，韩正荣和张兰跑从外面进来。韩正荣问：“有情况？”

张书记说：“鬼子向沙河村来了，我们不能硬拼，老韩，你带领区小队马上组织群众往山里转移，我和县大队去阻击鬼子。”

说完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枪就走。

李志彪说：“张书记，你随群众转移，阻击鬼子，我们就够了。”

张书记迟疑了一下：好吧，群众转移后，你们马上撤退。

李志彪答道：“是。”就带着县大队的几个人向外面走去。

张书记和韩正荣、王占愧等人也随后向外走。

在外面玩耍的王小丫问爸爸：“爸爸，干什么去呀？”

王占愧着急地说：“小丫，跟妈妈赶快转移。”

山蛋紧跟上来问：“韩叔叔，干嘛转移呀？”

韩正荣拉着山蛋说：“鬼子马上就进村了，跟着我们赶快走。”红着眼睛的山蛋说：“走干嘛，打小鬼子，给我爸妈报仇啊。”

 韩正荣看着山蛋：“报仇，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张兰已把一袋子粮食扔到大锅坑里，把大锅盖上，又抱起一个包袱。她快步跑出来说：“都啥时候了，快走吧，组织群众转移。”说着拉上山蛋和小丫就走。已经走出很远，山蛋突然站住说：“坏了，我的东西得带上。”说完扭头就往回跑。

韩正荣在着急地说：“哎呀，小祖宗，什么东西这么要紧。”

这时，张书记带领区小队和县委其他人正组织沙河村一百多老百姓有序地向西北山里转移。李志彪把县大队八十多人带到了村东边的山包后边，刚立住脚，鬼子和皇协军顺着两山间小道开了过来，稀稀拉拉走满了一山沟。

李志彪一挥手，大家都趴到了地上，手握双枪的李志彪小声说：“等鬼子近了再打。”

八十多个队员，六十多条枪，三十几颗手榴弹，要挡住二百多号装备精良鬼子和皇协军不是容易的事，李志彪想着对策。

鬼子大摇大摆地向前走，骑在马上的军官走在前边。近了，距离县大队只有50米了，有的队员把脑袋往后缩了。45米，40米，30米，鬼子的长相都清晰可见。李志彪喊道：“打！”他的双枪就响了。顿时，大家一齐开火，走在前边的鬼子倒下了好几个。

鬼子被突然响起的枪声打蒙了，当官的赶紧跳下马组织还击，密集的子弹立刻向李志彪的阵地打来，子弹打在土山上，冒起阵阵尘土，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

李志彪还在喊：“打，狠狠地打。”县大队的队员瞄着鬼子打，有的鬼子倒下了。鬼子没有退却，依然端着枪疯子一样向前冲，边冲边喊边开枪，这时不断有队员被打中。鬼子近了。李志彪急忙喊：“投手榴弹。”队员们就向前边的鬼子投手榴弹，手榴弹在鬼子前后爆炸，很多鬼子被炸倒。鬼子掉头撤了下去。

老百姓还没有撤出村子。停顿的时间不长，鬼子的迫击炮响了，一发发炮弹落在县大队阵地上，有的队员被炸飞。随后鬼子又发起一次冲锋，大批的鬼子和皇协军一齐向前冲，县大队猛烈射击，冲在前边的鬼子被打倒。鬼子密集的子弹打过来，又有队员倒下了。鬼子离阵地近了。李志彪大喊：“快仍手榴弹。”一颗颗手榴弹在阵地前边爆炸。鬼子依然疯狂向前冲，距离李志彪的阵地更近了，他身边的队员不断倒下。鬼子就要冲到山上了，阵地马上就要丢失。李志彪双枪抡起来，左右开火，一个个鬼子被打倒。“打，狠狠地打。”他大喊。

队员们勇敢地射击，不断地投手榴弹。鬼子还是往前冲，冲在前边的鬼子已经到了眼前，快要登上山顶的阵地。

就在这危机时刻，鬼子北边的树林里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机关枪，一阵又一阵。猛烈枪声吓坏了鬼子，鬼子军官大喊：“我们上当了，又遭到了八路的夹击，快撤。”听到撤退的喊声，鬼子一窝蜂地掉头向后跑，然后急忙向东边撤去。

李志彪望着逃跑的鬼子和皇协军说：“一定是周连长他们来了。”他们望着北边山坡的树林，寻找周连长的部队。

鬼子跑没影了，周连长的部队没有出现，韩正荣和山蛋从北边的林子里走了出来。李志彪一愣。

韩正荣老远就说：“大队长，我们这机关枪打得咋样啊？”李志彪明白了，说道：“好啊，一大一小两个人吓跑了大队的鬼子和皇协军，有你们的。”

韩正荣和山蛋来到了阵地上。李志彪望着韩正荣说：“今天你们是立了大功了，不然我们这里的损失可就大了。”

摸着山蛋小脑袋的韩正荣说：“这还真得夸咱们的小山蛋了，在撤出村子时死活要带上他的几挂小鞭。在北山上我看你们要顶不住了，想支援一下。也是没有办法了，看到了山蛋脖子上挂着的小鞭，就绕到鬼子后边的树林里点着了，我俩一人一挂，还真像机枪。”李志彪说：“好，立功的是山蛋。群众和县委都撤走了？” 韩正荣说：“区小队和群众都撤到北山上了，县委撤往板厂峪了。”“群众安全撤离就好。我们也要赶快离开这里，一会鬼子明白了，再回来就麻烦了。”李志彪说完县大队的几十人把牺牲的队员隐藏起来，抬着十几个伤员急忙向板厂峪方向撤离。

果然，鬼子跑出一里多路，觉得上当了，又杀了回来。鬼子气急败坏，把沙河村翻了个底朝天，把没有藏好的粮食、家禽等能抢的都抢走了，临走还把十多户的房子给点着了。顿时，沙河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