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精神病人_潘_京

精神病人，俗称“疯子”。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的女同桌，据说就患有精神病。不过，除了偶尔感觉她言语表达不清，“疯”的特征并不明显。长大以后，我经常会在路上见到疯子，他们不伤人，只捡拾垃圾吃，或坐在路边墙角，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即使到冬天了，有些还光着腿，让人看着可怜。记得初中时，我所在的学校出过两个女疯子，至今印象颇深。一个是高二的女生，来自大山深处，家境贫寒，为了给家里省钱，她一周只吃二两馒头，为此，终于在极度饥饿后精神崩溃、引发幻觉。当她被从学校送去医院的时候，我正好路过，只见好几个老师控制着他她，而她则满脸泪水，拼命摇头，嘶哑的哭喊声听来令人心颤；还有一个女的，以前是学校的学生，毕业后，跟学校一个语文老师好上了，但怀了孕，对方看上别人又不要她了，女孩受了刺激精神就不正常起来，开始还来学校找这位男老师闹，找学校闹，到后来，就不吱声了，每次悄悄来，把和这位男老师所在宿舍一排的窗玻璃都用手拍碎，拍的满手是血，而换过之后，这个女孩还会偷偷来拍……最终，学校没辙了，将这位老师调走，女孩才再不来了。

按医学的解释，精神病人是指“各种有害因素所致的大脑功能紊乱，临床表现为精神活动异常的人”。他们通常会表现为感知觉、思维、注意、记忆、情感、行为和意志智能以及意识等方面，出现的不同程度的障碍。由于存在障碍，致使他们时常歪曲地反映客观现实，并丧失社会适应能力，而且，严重的不仅会伤害自身和他人，还会扰乱社会秩序。现实中，这样的例子很多。2004年时，得知户县一户人家的儿子把父母杀了，我赶到了现场，现场一片狼藉，死者已被抬走，房门大开，村民说，这户人家就一个儿子，已经四十多岁了，因为脑子有问题，既娶不到媳妇，在村里也没人搭理，父母七十多岁，眼瞅着就快干不动了，还要每天照顾他。之所以当天发生惨剧，是这个疯儿子问老父亲要什么东西，父亲没给，就把老人打了，结果母亲出来挡，他就把母亲打死了，随后又用斧头砍杀了父亲。作案后，他还点燃了厨房，幸好被及时报警才没有发生大的火灾。后来，我在长安区还遇到一个事儿，也是一个小伙子把母亲杀了。小伙子据说是该区某年中考的第一名，上中专后被分至某厂，但因工作原因引发精神异常，就回家了。在派出所，我见到了这个小伙子，才31岁，外表清秀，据他说里父亲在外打工，平时只有母亲一人在家，出事当天，他说他睡了好久，梦到了一个声音说母亲是恶魔，所以才要杀掉她。而警方告诉我，他在杀母时，几乎快拿斧子砍把母亲的头砍下来了。看着他在铁栅栏后手舞足蹈，我费解一个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年轻人怎么一旦不正常，竟会变得如此残忍？

近二十年来，随着精神病人中“武疯子”越来越多，家里一旦出现了这种病人，最安全的做法就只好将他们锁起来。这样被锁的精神病人，不仅陕西多，全国也不少见。在长安区郭杜，我就见过一对夫妇，六十多了，家里只有一个儿子，儿子由于初中时被人抢了新自行车，一气之下，神经出了问题，结果去医院看又没看好，最后发展到攻击别人。为了防备出事，一天老两口趁孩子睡觉将他锁在了后院，但锁好后，只要是他能抓到的东西，他都会从后院扔过来，整天叮叮咣咣，砸的家里一团乱。如今，老两口已撑了十多年了，感觉已经撑不下去了，可说起死后孩子没人照管，还要不住的唉声叹气。

到底社会上有多少精神病人，谁也不知道，甚至也不会清楚还有多少人会因各种刺激和压力成为这一类人。人们都说现实是残酷的，尤其在压力山大的今天，调整过来的还好，调整不好，就可能成为正常人要另眼看待的那一类人。前两年，我曾到西安的精神病院去过数次，并记录了他们的部分生活起居和治疗，在我看来，能有一个相对稳妥的空间来容纳他们安静、温暖的接受医治、矫正，该是多么的必要和人道。

目下类似的这样的精神病托管机构已有很多，虽然条件难如人意，且比正规精神病治疗机构会差上很多，但比起那些家庭窘困无力就医者，能有个地方呆已经很不错了。对于那些生活拮据而又财力匮乏的家庭，他们只有日复一日的忍受生活的磨折和精神的煎熬，而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是一个尽头，只有老天爷知道。（潘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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