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之一百九十四：

《白吃白喝》

赵忠心

 （2019年9月24日星期二）

  前些日子，中秋节前夕，我们学校的一位年轻的同事打电话说：

“赵教授，要过节了。我给您带来我们老家那边做的月饼，请您和师母尝尝。赵教授，你们家住几楼？我忘记了。”

我说：

“我这就下楼。我去取吧。”

我急忙换好衣服，赶到楼下。刚出单元门，就看到这位同事推着一辆购物用的小推车，车上有一个点心盒。另外，还有一个袋子装着六个大西瓜，得有好几十斤重。

同事说：

 “赵教授，您拿不动。我给您送楼上吧。”

 他说：

“这西瓜，叫籽瓜。是我们老家当地的特产。您和师母大概没有吃过，尝尝鲜吧。”

 我知道，这位年轻同事是甘肃兰州地区的人。去年放长假，他开车回家，曾给我们带过他们老家的白兰瓜，很甜，很好吃，就像新疆的哈密瓜。

 白天，老伴没在家。下午回家后，老伴一看送来这么多的西瓜，我们家就两个人，肯定吃不了，就给两个邻居各送了一个瓜，还让我儿子带走一个。我们自己留了三个。

 晚上，我们兴致勃勃地打开一个西瓜，尝尝鲜。白瓤，跟冬瓜瓤相似。就是瓜籽是黑色的，还特别大。过去，吃西瓜，还从未见过那么大的瓜籽。

 我和老伴一尝，怎么，不像我们平时吃的西瓜那样沙，那样甜。口感倒是很清爽，但有点儿像冬瓜瓤似的，皮皮溜溜的，一点儿也不沙，好像半生不熟，还没有熟透。我和老伴面面相觑……

 我跟老伴都很后悔：我们贸然把这还不熟的西瓜送人，多不好啊！让人家误会，好像是我们不爱吃，才送给别人的。心里一直为此事后悔不迭。

 恰好，前几天，我应邀偕老伴去兰州讲学。上午，在家庭教育研讨会上讲完课后，晚上又要去一所大学讲学。在去大学的路上，看到一条大街上，马路两边全都是卖这种西瓜的大卡车，有很多人在争先恐后地踊跃采购。

 老伴不明白，这种西瓜这么难吃，怎么还有这么多的人抢购呢？于是，就向坐在车上的兰州朋友请教：

“请问，这种西瓜，并不怎么甜，也不沙呀。怎么，还有这么多人买呀？”

兰州的朋友说：

“这种西瓜，叫籽瓜，也叫‘打瓜’。是甘肃著名的特产，以其片大、皮薄、板平、肉厚、乌黑发亮、味香、品质优异等特点而著称。籽瓜是一种润肺、暖胃的保健食品。”

 回到北京，我特地上网查了查，果然如那位兰州朋友所说的那样。《本草求真》这样记载：

“籽瓜肉汁可润肺，解心脾胃热，止消渴，消除溃肿。”

 现代医学也证明，这种籽瓜富含果酸、核黄酸、尼可酸等18种氨基酸、维生素及多种微量元素，具有利尿、润肺、健脾的功效因子，具备低脂、低糖、低热的特性，对糖尿病、肥胖症也有辅助医疗作用。

 这种籽瓜籽瓜有极高的药用价值。其瓜肉，具有止咳祛痰、利尿解温、治疗胃病的特殊功效。籽瓜浑身是宝：瓜子可加工成籽瓜原汁罐头、低糖籽瓜罐头等。瓜皮可做瓜条、米饯。目前最新研究表明，籽瓜瓤可提取出活性因子，天然加工成不含添加剂的绿色饮品，“籽瓜露”和“天露奇瓜”，已成为兰州乃至全国的保健饮品。

籽瓜属西瓜的一个变种，乱秧种植在旱沙地里，耐旱，亩产2000－4000公斤，以兰州为中心的西北地区约有种植面积300万亩，年产量约600万吨以上。

这种籽瓜以取“籽”为主。其“籽”，就是人们休闲时喜欢嗑的“大板黑西瓜籽”。每年都有上万吨的大板黑瓜籽从兰州销往台湾、香港、新加坡等地；同时，有约500多万吨的汁、瓤、皮被白白倒掉。

甘肃民间广泛流传着这样的一个精彩故事，叫做《憨大天问》：

据传，憨大出世，呆懒无食。遂问天：

“世上有没有一种东西，汁可喝，肉可吃，皮可入药，籽可卖钱；而卖掉籽的钱，又可买回此物，周而复始，可以说是‘白吃白喝’？”

       天说：“有啊！”

       憨大又问：“此为何物？”

       天回答说： “籽瓜！”

       没想到，这世界上还真的有一种东西可以“白吃白喝”。那就是这种产于兰州地区的“籽瓜”。

每年阳历8月10日左右收获籽瓜。到收获季节，瓜农在地边路旁摆上桌凳，招揽过路的客人白吃瓜，不用花钱买，随便吃。吃完瓜瓤，吐下“籽”就行了。

如果是大量收购，籽瓜的价格比普通西瓜便宜，每公斤地头价仅为0．25至0．50元之间。每100公斤瓜，平均出籽约为3公斤，每公斤子的收购价为7－8元之间。所以，买回籽瓜，吃完再把“籽“卖掉，卖“籽”的钱，又能买回同样多的籽瓜。

这就是“白吃白喝”传说的由来。

 噢，原来如此。在网上看到了这些记载，我和老伴心里才变得踏实，心境才平静了下来。

要不，我们很怕邻居吃了我们赠送他们的瓜，还会误会是我们不是请人家“分享美味“，而是让人家替我们“分担困难”呢。

（2019年9月24日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