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麒章的耄耋黄昏恋》（系列之四）

作者：罗郁文

四、“胡思乱想”  顺利成现实

我和麒章共同语言越来越多，联系也越来越频繁。

但我们都是信守道德规范的人，双方各有老伴，从来未有任何越轨的想法。

直至后来他的老伴已经去世多年，他在2003年新年给我的贺卡上写的一首名叫《老兵告白》的打油诗，还是这样写的：

闯进八十四，阎王请不去。

爱妻已先走，儿孙有出息。

故旧日渐稀，“忘年”来接替。

人老心未老，伏枥志千里。

离休献余热，开辟新天地。

家教育后昆，诤言刺时弊。

铮铮挺傲骨，浩然存正气。

企盼火化日，评个“合格”的！

这里，他称的爱妻是经历过革命战火和爱情波折检验、相濡以沫几十年的伴侣，他们的感情是忠诚的。

其实，那个时候，我的老伴也已刚刚离世。后来，他对我说，自己当时也动过心。但是，想到人家刚刚丧偶，绝不能有“趁人之危”的表示。因此，我们的关系如旧，只是通通信，谈谈共同关心的“公事”，他没有来过我的家。

到了年底，我去青岛女儿家小住。又过了两个多月之后，他在信里提到：教育部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主任劝他，一个老人自己搞“土杂志”太累，最好找个合伙的。他想到以我最为合适。但又有实际问题不好办，希望我回京后商量商量。其后，又经常去信谈谁谁赞扬“土杂志”；还劝我老了最好有点儿事干，精神上有个支柱，“老夫聊发少年狂”，便会活得充实有味儿等。

我当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潜台词”。他看到我毫无反应，半个月之后，便写了一封明确亮底而又可进可退的信说：

“近来，有老朋友分别向我提建议，一是劝我找个合伙人办‘土杂志’，别老单干；一是劝我找个老伴共度晚年，别老守空巢。我忽发奇想：两者何不‘并案处理’？

于是，幽他一默，痴人说梦，编段顺口溜，题为《胡思乱想》：

孤翁寡老，合伙办报，瓜田李下，扯不清了；

早来晚走，耄耋不宜，住上行不？有口难启。

空巢重组，合情合理，宗英、亦代，黄昏连理。

步其后尘，得有勇气。结伴旅游，“三同“默契。

落花有意，实话亮底，流水无情，一笑了之。

（注：宗英、亦代指著名作家黄宗英、冯亦代，都已七老八十，又合砌炉灶，重打鼓新开张，共度黄昏，活得有滋有味儿。“三同”，指同吃、同住、同玩。）”

他先把这封信寄一份给我们共同的“忘年交”柴洁心，想听听她的想法。很快又来信对我说，洁心表示她早有此意，愿意促成其事。

这事使我感到意外，也感兴奋。我想，同这样的人共同生活是会谈得来的。

我把这封信给身边的女儿看，她表示绝对尊重我自己的意愿。于是，我给陈麒章回信表示：“落花诚有意，流水非无情”。

但又说，再婚是复杂的，要先知道一下他子女的态度；还说，我的生活习惯有点儿洁癖，我对“土杂志”的热情没有他高，等等，都请他事先考虑好再定。

喜出望外的他，立即寄来一份从中可以看出他的主要经历和思想的《一个老共产党员的心路历程》，说给我女儿看看，“让她知道我这个‘糟老头儿’是什么样的人，和母亲打交道可不可放心。

接着又另写一份详细的履历、社会关系、经济和健康状况的材料寄去，并要求我也写一份基本情况给他。因为在我们十年的交往中只知道当前表现，并未互知这些情况。我便给他写个情况，并戏以“遭老婆儿”回敬。

在那些天，他几乎每日一信。一会儿说他的外孙女说，她举双手赞成；一会儿说他刚回国的女儿和两个儿子，也都没有异议；一会儿又表示，我的洁癖和对“土杂志”的问题没有关系。

有一封信，专门谈一下他对结合后性生活问题的态度。说他已经作了两种思想准备：

“一种是你只是休眠的‘活火山’，那当然再好不过，生活会更加丰富多彩；另一种是你已是‘死火山’，那就做个伴侣，互相关怀，共度晚年。不管是哪种情况，我都心满意足——上哪儿去找这么一个生活和事业上都能合作，兴趣、思路如此相投伴侣呢？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我是绝不错过机会的！”

接着，她又说想到青岛去“迎亲”兼旅游，又说我回京后可以买辆三轮车，好“夫骑妇随”去逛公园，又说可以一同去新加坡一游。最后号称“万事俱备，就等着‘七仙女’下凡了！”

“糟老头儿”的“胡思乱想”，就这样即将顺利地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