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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逢玉兰

(2021-01-26 16:09:39)
标签:

花蕾

珍惜

分类: 原创散文


今天到公园里走了走。天阴冷,满目是冬日的萧条,没有阳光,更加重了干冷的气息。远处高大的栾树和梧桐树上零星的筑着几个乌黑的鸟巢,在灰白的天幕中显得高远而孤独;杨柳的残枝败叶凋落到池塘里,经冰面尘封成凹凸有致的风景画;低矮的绣线菊窸窸窣窣的贴着顽石在冷风中发抖;被割断只剩下根部的月季在土的掩埋下无忧的冬眠……在这寂静、零落、萧索的背景中,你的目光很容易聚集在玉兰的身上,因为它长着满树的花蕾,昂首挺胸的站在枝头,屹立于天地间,形成一个不同于凡俗的另一个世界。

去年早春,我由衷的为报春的玉兰写了一首赞美诗。今冬我又深深的震撼于这满树的花苞了。玉兰每个枝条的顶端都顶着一个毛茸茸的小玩意儿,不明其理的人会认为这是如“脱壳的蝉壳”般凋残的花儿。其实这是今秋八九月份玉兰结成的花蕾,是一个个准备经冬而奔赴来年春天的革命战士。伟大的人们,我们暴露了无知,所以无视,无视这不断积蓄、为生命铸金的隐忍,却总要惊叹那肆意炫耀、耗竭生命的浅薄。发现与认知原来是一件多么随意又确实需要深思熟虑的事儿啊:春天的花园是丰富的,每一枝花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和意义;而春天又是富于希望的,只有那些淌得过夏河,熬得过严冬的花儿才最有底气,最能传递四季的延续,给人以力量。

我摘下一个毛茸茸的花蕾——请相信,在摘的那一瞬我是痛心的,我深爱自然的每一枝花,也敬重世间的每一个生命。忍痛摘下它,就是想借这一次机会彻底地探求玉兰的所有秘密,我要亲自见证这个神奇的生命过程。我抚摸着它,虔诚地开启了神圣的仪式。轻轻剥开,一个温润而鲜活的生命便展现在眼前:褐绿中晕染着微黄,既有冬眠的微醺,又有春天的明朗,这是生机的颜色,有别于眼前的黑色、灰色。再剥,便是层层的花瓣,花瓣柔弱,柔弱到不能去剥,哪怕是一个剥的手势,花瓣都会折断。是啊,这是多么娇嫩的生命,就像襁褓中的婴儿,怎堪一点点力量呢。可是探索的里程仍要深入,我只能无奈地将其拦腰截断。啊!我看到了惊人的一幕,截面密集到千层万层的花瓣,像老树的年轮,这些需要占用空间的无数的年轮啊,你们是用怎样的方式与力量紧裹成这花生粒大小的花苞呢。我似乎顿时明白了你们能熬过酷寒的全部秘密了。你们柔弱,但你们从未向困难低过头,你们肩并肩手携手,用彼此的体温相濡以沫。是啊,有什么力量比这种亲密与团结更可贵呢。

我想起了毛泽东笔下的梅花“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我也看到了温庭筠在《商山早行》中写下的“枳花明驿墙”。梅花体态柔美,却傲雪凌寒;枳花洁白细微,却经冬不落。这难道不能给我们点点的启示吗?囚徒在行刑手的威吓下永远不会放下屠刀,却会在一个软弱的婴儿面前悔恨交加。人啊,永远不要轻视娇小的生命,低估柔弱的力量。在无数个春与秋的历练之后,无数个昼夜的煎熬与反省之后,一颗强大的灵魂早已坚不可摧。

玉兰的花朵是硕大的,彰显着大气与端庄;花色是洁白的,不是单纯,是脱俗。因为玉兰不是不谙世事,它是苦熬岁月不迷失,提炼岁月重升华。它的绽放始于前一年毛茸茸的花苞,止于来年短暂而热烈的绽放。高贵的在生命于世间完成奢华的转身,但这绝不是终点,它的灵魂与精神将永远飘荡在风中,飘荡在每一位懂得欣赏与珍惜的人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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