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老伴的侄女从澳大利亚携儿带女来到日本的京都旅游，先后游览了五台山清凉寺、伏见稻荷神社、岚山大觉寺、大本山天龙寺和邻近的乡村等。作为旅澳华人，当她在日本一些寺院某处门额上看到“东司”两个横书汉字时，甚为惊奇，稍微思虑后，将所摄照片发在朋友圈里，然后附言，只有潮汕人才知道这个是什么地方。

当然，在上了岁数的潮汕人口语中，谁都知道“东司”是什么。不过，年纪稍微小一些的，或许也会不太清楚。其实，“东司”就是潮汕方言中的“卫生间”，也就是“厕所”。这个称谓是古汉语的遗留，不止潮汕话，在客家话和部分赣方言、部分吴方言中也有这样的称呼。

古汉语中为什么将厕所叫作“东司”，查史料才知道：“东司”指禅林东序之僧所用之厕所，至后世，成为厕所之通称。至此，我们才明白，潮汕人说了大半辈子的“东司”一词，原来源自佛教。在过去，东司是寺院必备的重要建筑物“七堂伽蓝”之一。其中，禅堂、浴室和东司被称为“三默堂”，禁止随意说话。

在日本，千年古都京都的赏枫胜地东福寺的禅堂南面，有一处南北宽35米、东西长14米的巨大建筑物，建筑物内空间很大，整齐地排列着大量大便用的深坑和小便用的浅坑，原始而简陋，却可供一百个人同时如厕，又被称为“百雪隐”，戏称“百人便所”。这是室町时代前期建造的日本最古老的“东司”，已被列入国家重要文化遗产，跨在圆型茅坑坑上，不禁令人想象起当时的修行僧们是如何挤在这里如厕的。

在国内，现在讲“雪隐”，几乎没有几个人能知道是什么，但日本人还在用。相传宋代雪窦山名僧明觉禅师，在灵隐寺打扫厕所的三年间，达到了极高的精神境界。雪窦明觉的“雪”，灵隐寺的“隐”，合而为一词，“雪隐”便成了那一时期灵隐寺“厕所”的代名词，后来传到了社会，也传到了日本。

现在的“东司”，不仅在日本的寺庙中存在，在我国国内也同样存在。长沙岳麓书院里面的厕所门口，就有“东司”字样；厦门的南普陀寺，里面也有“东司”。东司一开始就指寺庙里的厕所，后来才广泛应用到俗家，到了宋代的时候，已经广为流行。南宋来华日本僧人所绘《五山十刹图》中，以镇江金山寺的“东司”内部平面图为例，可以看出当时的“东司”已经相当完备：一排带隔间的大便槽，隔间外设香炉；右下角为小便槽，旁有净手用的灰、土、澡豆和水槽；中间有挂手巾等物的净杆，下有烘干手巾的焙炉，左侧有烧汤水的火头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