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CE：先具体说说你父亲做棉被雕塑的原因吧。

倪和孜：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没有艺术背景。我问他为什么会开始折这些棉被，他告诉我说是因为年轻时与朋友去到了一间旅馆，看到床上摆了一个充满性暗示的被子山，就这么启发了他的创作。

一直以来，他觉得折这些棉被只是增加生活中的情趣，也不会认为摺被是在 “做作品”；但在拍摄时，我们发现他在摺棉被时有着艺术家的坚持，并试着完成脑中的画面。我与摄影师在旁边，看着他胶着于一些我们看不懂的地方，觉得他对这些棉被很有感情。我想，这些雕塑就他是对我妈妈的爱的呈现吧。

 在拍摄摺棉被时，是怎样的一个情景？

他以前摺棉被是针对我母亲，是求欢。但在摺的过程中，他用自己的眼睛与手，完成了自己脑中的形状 —— 有时简单的形状背后，却有更多的含义；不过有时他也会专注于形状的复杂构造，其形体与姿势并无直接关系。

其实细节我不太清楚，但早期在万华的旅馆里会有这些象征 “性“ 的摺棉被文化 。当时我才上小学，放学回家看到不同棉被的形状，感觉每天生活都有惊喜，觉得父亲真是太有趣了，以至于我每天回家都会期待有没有不同的棉被可看。

现在回想，父亲是最晚出门上班，也最晚回家的；他在家里都没人的时候独自摺棉被，等下班回家看他折的棉被是否完好或是已经被铺平（代表 “今晚求欢 ok / no” ），整天心情一定很兴奋。他每天都摺棉被，有时候已无关求欢，而是变成了一种生活的情趣了 —— 在白天那短暂的几分钟里，他度过了一天最开心的时光。

 那在拍摄这组照片的时候，你和父亲会谈论到性吗？父母跟子女之间谈论性的话题，对你来说是什么感觉？

在拍摄之前，我都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做这些雕塑，只是自己稍稍猜测 “可能跟性有关”。直到拍摄当天，父亲才默默的跟摄影师说：“其实这个是跟 s . e. x. 有关的啦。” 至于我们家，不太会谈论性的话题，我本身也不想知道太多 —— 听父母讲性，有种以后不能再跟他们撒娇的感觉，会意识到：他们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