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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0月25日

(2013-10-25 23:02:58)

周三下午3点,伦敦唐人街的餐馆职工们放下了手中的蒸笼和烧鸭,走上街头进行抗议。他们生气的原因,是因为英国边境管理局(UK Border Agency)最近颁布了一项移民法令,旨在清除遣返唐人街地区的非法移民。每发现一个非法移民,雇佣其的商家都会被罚款一万英镑。根据唐人街的示威者声称,这项法令的真正目的是 “为英国政府谋取利润”。


当天下午,我溜达到了位于伦敦市中心的唐人街,发现虽然示威者声称要在2点关闭餐馆进行集体示威,但很多餐馆还在照常营业。我当时本能的想法是:他们可能还想赚完午餐人群的钱,再上街抗议。


就在这时,一位手持麦克风的中国男子宣布,抗议实际上将在下午3点到5点进行(这段时间是唐人街的 happy hour)。所以我随便转了转,吃了点东西,等着人群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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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情绪都很浓重,比如这哥们儿——虽然他被分配了发气球这样喜庆的工作,但还是一脸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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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别这样......我都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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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了陈先生。他是唐人街的行政主管。“自从法令颁布以来,英国警察对唐人街进行了多达13次的袭击式搜查,” 他告诉我。“一共逮捕了40人,而且态度十分恶劣,对待被捕者的方式也非常粗暴。其中有一次,他们直到抓完人后,才向餐馆老板出示了逮捕证——这不是应该一上来就亮出来的吗?!然后才发现,他们本来要去的是另一家餐馆!作为一个国家的移民局警察,怎么能够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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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临近,人群开始慢慢聚集起来。我找到了英国华人自民党主席杜淑真女士( Merlene Emerson,点击 这里 查看她的微博),想听听她的看法。“华人自民党” 是英国自由民主党的一个分支,专门为维护在英国的华人权益而设立。她认为,边境管理局之所以将唐人街进行打击重点,是因为华人社区的某种特征:“因为唐人街的中国人大部分不在英国出生,所以管理局觉得把他们遣返了也没什么。对英国政府来说,与其用这种方式来打击非法移民,不如正视移民就业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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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杜女士聊过之后,我遇到了一位叫威廉的荷兰游客。他对此有不同的看法:“我觉得非法移民就应该被抓起来,” 他说。“在荷兰,有很多荷兰人想去中国餐馆工作,但那里的中国餐馆都拒绝雇佣荷兰人,他们认为荷兰人不可能做出中餐。所以我觉得,华人社区选择自我封闭。这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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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演讲已经结束,抗议人群开始有节奏地喊道:“边境管理局滚出去,华人社区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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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搜狐” 非彼 “搜狐”,指的是伦敦的 SOHO 区。


最近一段时间,随着这项清除非法移民法令的颁布,再加上英国社会长期存在的种族冲突,英国的种族矛盾有所抬头。除了华人社区之外,其他在英国的少数民族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骚扰——比如睡觉前或赶火车的时候被移民局拦下来盘问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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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为讽刺的是,英国财政大臣乔治·奥斯本(George Osborne)在前段时间访问中国时,曾在北京表示:我们欢迎更多的中国客人来英国,我想对全中国人民说,我们不会限制居住在英国的中国人和中国游客的数量,也不会限制两国的经商活动。这才是对话该有的态度。”


也许奥斯本先生是想说:“你们来吧!支付高昂的海外留学生学费吧!购买定价高昂的廉价产品吧!” 所以,也许他的话和现在的政策也没什么冲突:如果你能给英国贡献财富,你就来吧;但如果你穷得宁可背井离乡来英国每天工作20个小时,那就对不起了。


如果你是个英国人,你可能会觉得奥斯本的逻辑很有道理,但是如此大规模粗暴地清除非法移民,依然不是长久之计,反而有可能激发矛盾:比如说,一个名叫 Stafford Scott 的参与示威的英国人就鼓励中国人别再往英国投资了,“让他们吃他们的炸鱼和薯条吧,”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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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遇到了一个管自己叫 “韦恩” 的中国男子,但他不愿意被拍照。韦恩告诉我,他已经在唐人街工作20年了。我问他是不是这里真的那么缺人,所以才雇佣这么多的非法移民。他说:“我觉得当你离开家乡,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能为当地人工作是件很好的事,可以帮助你融入社会。你真的以为有人真心愿意在中国餐馆工作吗?又脏又乱,而且工时还长。”


我没太明白他的意思,难道他是想说:唐人街的劳动力基本在依靠非法移民吗?“没错,很多餐馆都是这样。如果没有非法移民,百分之六七十的餐馆和商店早就倒闭了。术业有专攻,比如英国的建筑工地都是波兰人,而唐人街自然都是中国人。”


韦恩这一番话,让我陷入了沉思:如果唐人街的餐馆真像他说的那样,剥削着毫无选择的非法移民,那么也许它们并不是自己宣称的 “受害者” ;但话说回来,号称 “重拳出击” 的英国边境管理局又用自己的无能,给自己多树了一个敌人——莽撞粗鲁地闯入别人的店里,先抓人再亮逮捕证,换了你你会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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