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vice.cn/Public/kendeditor/attached/image/20131106/20131106100628_94851.gifCharles Burns" />

绘制：萨米·哈克汉姆（Sammy Harkham）

查尔斯·伯恩斯（Charles Burns）是黑暗系漫画《黑洞》（Black Hole）、《巨婴》（Big Baby）和《肤浅》（Skin Deep）的作者。他画笔下诡异的二次元世界，就如同出自大卫·林奇（David Lynch）和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Howard Phillips Lovecraft）之手，扭曲危险却又如此真实。在他的代表作《黑洞》中，一群感染了疾病的少年身上发生了变异，遭到了社会排斥，导致他们不得不在丛林中开始新的生活。这部作品实际上是在暗喻青春期的尴尬和异化，犹如噩梦成真，放在任何时代都是经典。

2011年，伯恩斯又开始创作《X’ed Out》。它延续了现实与虚幻并行的叙事风格。故事的主线，是伯恩斯作为乐手兼装逼美院学生的经历；而副线，则是一个长得跟丁丁似的人物在满街跑怪兽的妄想城市里游荡的故事。故事十分精彩，让人欲罢不能。

在本文中，负责采访伯恩斯的萨米·哈克汉姆（Sammy Harkham）是继伯恩斯这一代人后最才华横溢的漫画家之一。独立漫画界充满了竞争和阶级。要是漫画家能演戏的话，他们的故事绝对能拍成一部精彩的电影。幸运的是，哈克汉姆和伯恩斯是好朋友，他们也很欣赏对方的作品。

VICE：创作《X’ed Out》和《黑洞》的时候，你是从哪里下手的？是不是提前把剧情都想好了？

查尔斯·伯恩斯：我都是先写出个故事大纲。书的情节其实挺复杂的。如果我想在开头埋伏个线索，然后在后半段再做交代，我就得琢磨好怎么让这个构思成型。比如说《黑洞》，开头就提到的情节直到故事后半段才有所交代。

嗯。

其实我的创作是开放性的，这留给了我足够的空间去尝试各种新点子。可以这样描述我的创作：我清楚故事怎么开始怎么结束，我的工作就是想方设法把这个故事讲述出来。

你是不是花了很长时间来构思好一个完整的故事，结果随着创作的进行又有新点子冒出来了。

关于《X'ed Out》，我最初的打算是讲述我在70年代末的生活。当时我还玩朋克摇滚。于是我就开始画，用的也是黑白两色。结果画着画着，我感觉它越来越像《黑洞》了。我挺不高兴的。我看着自己画出来的东西，心想：“实在是太差劲了。”一旦有了这种感觉，你就应该把画好的东西都给撕了，重头再来。这样的过程反复了两三次，我真的盼望能有所突破。于是我尝试了彩色作画并且使用了两条故事线。一个是类似《丁丁历险记》里面的世界，另一个是更加……

更接地气的，更实际的。

更像是我所看到的世界。

所以当想到使用彩色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豁然开朗了？因为色彩的引入改变了你的创作方向。

那是肯定的。对了，我的创作方式就是在笔记本上不停地写写写。我用的都是最最普通的笔记本，所以在上面乱写乱画我也不心疼。

所以你是先把画面用文字表达出来。

基本上是这样的。我时不时地会在笔记上画些小画，但主要还是文字。我会把各种灵感都记录下来。不论好坏，什么都记。我把这些笔记用到了假装丁丁的身上，同时又把它们融入了我那朋克摇滚的故事中区。于是两条故事线相结合的念头就产生了。一提到《丁丁历险记》，我就想到了那种全彩的漫画书。这种尝试一定很有意思。就像你说的那样，使用彩色作画就等于拥有了一套崭新的叙事工具。仅仅把它弄成我黑白作品的彩色版就没意思了。

http://vice.cn/Public/kendeditor/attached/image/20131106/20131106100844_79340.gifCharles Burns" />

Endpapers from Black Hole #11, 2003

突然有这么多颜色可选，你会不会有点不知所措？

那倒没有。彩色可以做到黑白做不到的事情。你可以用色彩烘托气氛，你也可以设定主题色彩。

除了丁丁，《X’ed Out》里还总是提到威廉·柏洛兹（Burroughs）以及他的作品。你写作的时候有经常想到这位影响过你的人物吗？

写作本身来讲倒是没有多大影响，但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对我个人的影响是非常大的。书中的主人公就是那时的我的缩影。70年代末那会儿，我读了很多柏洛兹的作品。同时我开始接触朋克摇滚并且而且真心认同它背后的文化。柏洛兹的的理念很符合那种世界观。我很欣赏他的黑色幽默和简明的写作风格。开始创作的时候，我又重温了他的很多作品。隔了这么多年再回顾的确很有意思。要知道我现在可是个中年男子，而不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了。

你这么做是不是也想代入角色？

有一点吧。这位主人公挺天真的。书中有一段是他站起来朗诵，我想尽量让他显得天真一些。有那么一段时间，所有人都在读像柏洛兹这种作家的作品。这些人已经把读过的作品给内化了。所以我想让书中的这位美院学生做一次受柏洛兹启发的朗诵表演。我还在演讲稿中引用了他的一些作品。

你用了十年才画完了《黑洞》。完成之后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已经枯竭了，已经把所有的点子都用光了？要是我刚完成一部作品，别人让我立马再画一个，我肯定会有这种感觉。我估计会画出个一模一样的，因为我脑子还没从那里转出来。

是的，我开始创作这个故事时，感觉又走上了《黑洞》的老路。在完成《黑洞》之后，我特意接了几个和漫画无关的项目。我接了个动画电影的活。这是为了逼我自己走出我的小工作室，我在里面待得都快长毛了。而且我想和别人一起工作。此外，我还有点想去巴黎工作，这也是项福利。我也认识这个电影项目邀请的其他漫画家，而且也很欣赏他们的作品。总之我走出了自己熟悉的领域。我还利用那段时间弄了一本照片集。

之后你是不是就进入了“好吧，我缓过劲儿来了。我该踏下心搞创作了”这个阶段？

是的。我不搞创作的时候会有一种挫败感。虽然还在构思阶段，但你就是想画、想工作，就是怀念那个过程。

尽管因为和《黑洞》太像而反复修改过很多次，《X'ed Out》里还是有一些似曾相识的地方。比如说某些画面和人设。虽然它不是《黑洞》的续篇，但我们能立马看出这是你的作品。

艺术家、漫画家和作家都会反复重温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主题。有的人干脆把同样的故事讲了一遍又一遍。我是不会这么干，但之前作品的影子会自然而然地显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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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Front cover of Black Hole #4, 1997；（右）Front cover of Nitnit #3, 2010

要是所有人都跟你说“我看不懂你的作品”，你该怎么办？

我会尽量相信我的直觉和创作故事的能力。

你每天都怎么安排？有固定的创作时间吗？

基本上是这样。但我还有其他的项目要做。我马上就要在巴黎办一个展览，所以最近一直在准备作品。我每天都会坚持创作。有时候我就坐在桌子前面，对着一张白纸发呆。有时候我就才思泉涌。这都不是我说了算的。但我还是坚持每天都尝试创作，这是一定的。

我住在洛杉矶，认识不少电影圈的人。可能因为我也是漫画家吧，他们老跟我谈起你的作品。《黑洞》绝对是炙手可热。谁都想把它改编成剧本，谁都想把它拍成电影。可是你好像却不怎么在乎。

我不是不在乎。画完这本书的时候，我本可以自己尝试把它改编成剧本的，但我没有这么做。我乐于提供些意见什么的，但至于直接参与嘛……我只想赶紧着手于下一部作品，我不想在这种没个准儿的项目上浪费精力。

也是，你也不怎么熟悉电影这个行业。

但坐在桌子前面画画我可熟悉得很。我知道做这个我一定行。尽管可能有时候没有思路，但我肯定能想出点东西来画的。

你平时关注其他漫画家的动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