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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异龙锂

(2023-06-12 14:5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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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赋渔文

魏永恒画

百度图片

虚构鱼编

致敬原作

杂谈

所有的异龙鲤,在数日之内全部死去。它们被活活渴死。异龙湖干了,湖底朝天,成了一个广阔凄凉的荒漠。

干旱三年前就开始了,到了1981年的428日这一天,终于完全干涸,这一干就是20天。

数万亩的河床,完全裸露在白花花的太阳底下,黝黑肥沃的淤泥,慢慢龟裂着,变成燥热晃眼的白色。原本生活在湖水深处的异龙鲤,渐渐被晾在干枯的河床上。东一只,西一只,挣扎着,大张着嘴,可是滚烫的空气里没有一丝水汽。

   异龙锂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太阳烤干了它。淤泥慢慢变硬了,像一个巨大的托盘托着它们,像是祭礼,献给传说中的那条巨龙。
逝者异龙锂


异龙锂原先的名字不太好听,叫做“红眼尖嘴”,倒像是人的绰号。1977年,鱼类学家发现了它,给它取了个体面的名字,可就在它有了新名字之后的第三年,异龙湖就开始大旱,第五年,异龙锂就灭绝了。

异龙锂的得名,是因为它生活的地方。在异龙湖,它已经存在了成千上万年,除了异龙湖,科学家在别处没有发现过它的踪迹。这种棕果特有的鱼种,因为在它的产地随处可见,因为它味美可口,远近闻名。异龙湖滋养着异龙锂,而关于异龙锂的其他特点,却随着它的死亡,成为一个永远的迷。

   异龙锂的灭绝,是因为它的栖息地发生了可怕的变化,而异龙湖本是不会干涸的,传说有一条龙在不停地向它吐水。异龙湖原来的名字叫“邑罗黑”,是彝语。明朝洪武年间,初来这里的人不懂彝语,顺着这音把这湖叫作“异龙湖”。“邑罗黑”的意思,是“龙吐口水而成的湖”。
逝者异龙锂


湖的干涸,是因为这吐水的龙,跟人发生了冲突。

1958年之后的几年,棕果人被饥饿逼到绝路,向自然要粮的手,伸向棕果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放干异龙湖,出田6万亩”,石屏县文化馆里,誓师大会的口号震耳欲聋。

几度耽搁之后,凿洞放水的工程终于在19713月完工。每天将近50万立方米的湖水从清鱼湾隧道流进红河。这水,一放就是七年,七年之后,再也无水可放了。1979年、1980年、1981年,连续三年大旱,1981年的428日,异龙湖完全干涸。

7年的放水,人们从异龙湖夺来了3万多亩田地,异龙湖的面积缩小了一半,可放水造田的结果,却令人瞠目结舌。

凿洞放水之后,原本依靠异龙湖灌溉的数万亩农田失去保障,每年减产达960万斤,而放水造出的田地,粮食总产量才862.5万斤。异龙湖干了,田地造出来了,粮食总量却减了将近100万斤。向湖要粮的目的没有达到,异龙湖地区的生态却到了崩溃的边缘。

         1981年的干涸,使异龙湖中那些颇富盛名的花鱼、邦白鱼、杆条鱼,一一死去,湖底的水草也成群消失。同时绝迹的,还有与湖同名的鲤鱼。
逝者异龙锂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是古训。一段时期缺粮,我们就放水造田,向湖要粮。一段时期缺钱,我们就向湖要钱。1990年之后,人们又把异龙湖变成一个庞大的养鱼塘,新发明的网箱养鱼遍及整个湖区。每年成千上万吨的饲料、化肥、垃圾投进湖水,异龙湖再次发出抗议,这次不是干涸,而是发臭。1995年,网箱养鱼被迫取缔。

在湖面缩小,湖水污染,生态失衡的恶果凸显之时,人们方才如梦初醒,他们终于意识到,自然,并不是可以听任我们掠夺和奴役的,它也会反抗。醒悟了的人开始在异龙湖地区投入上千万资金,试图还原它万顷碧波的本来面目。

   在放水造田的清鱼湾隧道的水泥墙壁上,有人用很大的字体写着这样一句标语:“战天斗地,改造自然。”这是一代棕果人的自然观。怀着过强的功利心和大自然作战,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
逝者异龙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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