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高地其实并不高,只有海拔400来米而已,这在我的家乡,也就是座土坡吧,要问为何名“高地”,答案很神:相对低地来说,它是高的。意思是这在英伦就已经算是高原了,植被会变得稀少荒芜,没树少草,完全模仿川西高原海拔5000米的生态状况,连无处不在的羊都没了踪影。






厚重的云层如海如瀑,如奔走的熊如跳跃的兔,它们自天穹倾泻而下,将高地壮阔的山丘与旷野笼罩在一片紫蓝色的阴影之中,越发衬托出它的苍凉与孤寂。
即便如此,高地亦并非死寂的荒漠。大片顽强的灌木和苔藓覆盖在裸露的岩石上,昭示着恶劣环境中生命的绚丽;被冰川分割而成的寂静峡谷和清澈湖泊,也在冷冽的空气中涌动着活泼的旋律。





刚出格拉斯哥城不到半小时,罗梦湖就横亘眼前,绵连27公里的崎岖山路,波光粼粼的湖水不离不弃,一直伴陪左右。汉斯说这湖水流向北大西洋,你可以游到大洋对岸,去姐姐家吃龙虾了。
我没言语。知道罗梦湖的存在,并非因为它是苏格兰最大的湖泊,也非它有迷人的景色,只为一支歌。
少年时期有种幻觉,仿佛身边所有的大哥都会一种乐器,吉它,手风琴,小提琴,钢琴,不胜枚举。我没习过乐,只是凭着一点天生的悟性,又得周边这些业余乐器男的熏陶,耳濡目染,竟也分得出些许高低,辩得出点滴寅卯。
那时候姐姐有个朋友手风琴拉得特棒,朋友的同学吉它又弹得相当好,这二人便常在一起联手演唱,虽不是音乐学院学生,也从没受过专门培训,但他们带给听者的享受和感动,却远远超过舞台上的任何组合。神奇的是,哥俩从无排练预习,往往是神聊海侃酒到高潮,情之所至即兴而歌,但每次都配合得天衣无缝,好像已在一起合作了一辈子。渐渐的,竟美誉在外,每每闻声而聚者如云,泪湿眼眶者无数,当时的场面,至今仍找不到准确的词句来描述。
还记得他们的嗓音,一个感性庸懒,一个沙哑沧桑。当木吉它泉水般的弦音与手风琴宏亮的震颤在夏夜的星空下相互渗透,当舒缓的二重唱在银白的月光下默契交融,一幅完美无瑕的古典油画便在我眼前静静展开,神秘的山脉湖泊森林草地在脑子里寂寂飘过......罗梦湖就这样根植在我年轻的记忆里。
今天终于见到它,深觉景色远不如两位兄长的歌声动人——其实,是不如那个美好的年代动人吧。
自然,虾米曲库里的《罗梦湖》,亦非记忆中的旋律,男生直接把它唱成了进行曲,女生大多只是在唱歌不算是歌唱。听了半天,唯凯尔特组合依稀可寻昨日风情,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悠长无奈的吟唱,诉说着慷慨赴死的悲壮和深情难舍的伤感,诉说着一个男人对死的恐惧、对生的挚恋、对爱的怀想……

这首歌缘自一位年轻士兵的情书。小伙子赴死之前,托战友把遗书转交女友,这封沿着高地之路传送到爱人手里的书信,比牺牲士兵沿着低地之路回家的魂魄,晚到苏格兰。
女孩读着信,士兵已断头,阴阳相隔,永不再见。
傍着青青的山,依着碧绿的水,
太阳照耀在罗梦湖上,我和我的爱人时常来游逛,
在那最美丽的罗梦湖岸上。
你走山路,我走平原,我要比你先到苏格兰,
但我和我爱人永不能再相见,在那最美丽的罗梦湖岸上。
回想我们分手,在幽暗的山谷里,
分手在峻峭的罗梦山旁,看那高山笼罩着紫色霞光,
又见明月在黄昏中升起。
你走山路,我走平原,我要比你先到苏格兰,
但我和我爱人永不能再相见,在那最美丽的罗梦湖岸上
小鸟在歌唱,野花在开放,
阳光下面湖水已入梦乡,虽然春天能使忧愁的心欢畅,
破碎的心灵再也见不到春光。
你走山路,我走平原,我要比你先到苏格兰
但我和我爱人永不能再相见,在那最美丽的罗梦湖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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