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当火车在哈密停下时,我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是“终于可以放开肚皮吃一顿哈密瓜了。”
哈密满大街都是卖瓜的维族老头,西瓜和哈密瓜都是二角钱一公斤。其实他们懒得过称,一般都是直接给你一整只,反正满世界都是瓜果。出门前姐姐硬塞了一只饭盒一把勺子在包里,叮嘱一定得用自己的餐具吃东西。饭盒一直没好意思拿出来,勺子却派了大用场——用它吃了一路的瓜。


后来在秋天又到哈密,补看了回王陵。这是新疆著名的伊斯兰建筑,也是哈密地区最的大清真寺,其实它就是一座回王陵墓。从1709年第一代哈密回王起,这里便成为历代回王的墓葬建筑群。
这是一座伊斯兰风格的长方形穹顶建筑,圆形拱顶用绿色疏璃瓦覆盖,周身以蓝白二色马赛克镶砌,拱顶四角皆有中空圆柱,柱中有螺旋形阶梯可达墓顶。

哈密魔鬼城的由来不得而知,听当地人讲,夜深人静时,城中会传出阵阵令人发指的鬼哭狼嚎声,还经常有人和车辆在这里遇上“鬼打墙”迷失方向。


新疆有十多座类似的“魔鬼城”,哈密这座之所以鹤立鸡群,有赖于张艺谋的电影《英雄》曾在此取景。可能是交通不便,虽然有名,仍然冷清,整天都没见着一个游客。


那些酷似城堡、殿堂、塔楼和禽兽的陡壁悬崖中混杂着五光十色的玛瑙,在烈日下闪耀着奕奕光彩,令人眼花缭乱。魔鬼城完全是大自然的印象派手笔。这些由于地壳运动形成的砂岩山体,在千万年风沙的剥蚀下,形成千奇百怪的造型和大大小小的洞穴,人称“雅丹地貌”。



海拔1650米的巴里坤草原是新疆第二大草原。这里雪山晶莹,松林青翠,牧草丰美,牛羊成群,小伙伴情不自禁放开喉咙吼起老歌。



群山拱抱间,河流如带;地势起伏处,植物繁多。特别喜爱高大的云杉,喜欢站在它的树荫下凝望远方,什么都不想。



正午时分,躲进这片茂密的落叶松林,喝着牧民送的茯砖茶,看天上的白云和地上的羊群,不知今夕是何年。


多年前的同一片松树林。

穿过巴里坤草原的松树林,回到早年的那个夏末。千辛万苦搭了长途大巴经克拉马依到达阿尔泰。这块已经被完全汉化的土地上有一个不容忽视的亮点:一片绝美的白桦林。


在山路上步行两小时后,进入一个远离尘嚣的神秘世界:鹅卵石小路在阳光下闪着光,像余烬一样烫脚,路边的椴树衬着深深浅浅的银色的桦林,干枯的榆树叶铺成一条狭长的通道。盛夏已过,一种甜蜜的、浓烈的初秋芳香在空气中飘荡。摄影师在忘情地谋杀胶卷,画家们正疯狂地泼洒颜料,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痴笑,就差一枚帅哥骑着白马由远而近奔过来了。


从阿尔泰转车到哈巴河,道路颠簸得不可思议。车上一当兵的老乡介绍我们入住当地武警招待所。就在这里,我们结识了哈萨克大兵哥卡特。热情似火的卡特有一双金棕色的眼睛,睫毛浓密弯曲。他每天用自己28寸的破自行车带着我满村乱跑,可惜彼时胶片珍贵,人也愚钝,竟没留下一张纪念照。

哈巴河极具俄罗斯风情,一切都如《静静的顿河》里所描述的那样:湍急的小河、高大的山毛榉、厚实的草地、无所事事的骏马。我揭了几块白桦树皮做书签,同伴说:树也会痛,也会流血,你不要再去剥它们的皮了。
回招待所的路上,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拖得很长,清风吹过,卡特说:看呀,你的裙子好像风筝!
喀纳斯位于阿尔泰山中段,地处中国与哈萨克斯坦、俄罗斯、蒙古国接壤的黄金地带,没通公路前,山道难行人迹罕至,自然生态景观保持着原始风貌,是一片名副其实的人间净土。
我和同伴忍痛花了180块大洋租了辆私人吉普上山,幸好如画的景色没有辜负这些银子。这里与俄罗斯只有一河之隔,借用卡特的军用望远镜可以清楚地看见对面的苏联兵和白色哨卡。这里的下午静悄悄,只有野兔和松鼠在脚下乱窜。


我是从一本杂志上知道喀纳斯湖的。这片美丽的高山湖泊当时正被神秘的“湖怪”传说笼罩,因有人指证湖中有十几米长的红鱼吞食在湖边饮水的牛羊,弄得全世界的科学家都蜂拥至此探测打捞,最后结论是“未解之谜”。
大鱼不辩真伪,湖泊却是奇迹。深山密林中,这片望不到头的幽蓝在阳光下闪着粼粼水光,碧波万顷,群峰倒影,变幻莫测。


喀纳斯湖四周原始森林密布,优雅的冷杉在肥沃的草原上蜿蜒,落叶乔木与大片沼泽湿地和谐共生,嗅着扑面而来的雪松香味,靠在树上小憩一下也不错。


坐落在沟谷之中的白哈巴村居住着神秘的图瓦人,他们属于蒙古族的一个支系,不知为何生息在此,世代放牧为生,离群索居而自得其乐。
图瓦人朴素的斜顶木屋被灌木草甸和高山植被包围,房前河水蜿蜒,左右白杨环绕,尚有高山密林垫后。下午五点,天空依然明亮,小村湮没在低色温的蓝光中。寂静,让人产生时光一去不复返的伤感。
这是一组活着的列维坦油画,可叹我简陋的相机和拙劣的技术拍不出它真实的神韵,加上年代已久,照片严重变调,到处是显影水的印迹,使呈现出来的画面不及目之所见的万分之一。
但是我知道,那些深沉、安静而柔和的色彩与光线已超越自然,深深铭刻进我的脑海,犹如初恋,永不褪色。
哈巴河呀喀纳斯,如今你们可安好?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