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水推舟
(2015-06-29 22:46:47)
小辉的朋友三两个,我是其中的一个。
跟小辉,我们就是喝个闷酒。两人偶尔下班了一起约好到五一市场的烤羊肉串的摊子,一人来上十串烤肉,再来几瓶啤酒。
小辉平时话不多,喝了酒也没有更多的话,顶多说句,“我今儿高兴,来,碰一个。”要不就是,“烦哪,不说了,干。”三瓶酒下肚,小辉走起路来便一摇三晃了,嘴里含糊的说上一声,“你等我啊,我,放个水,马上就回来。”
事实上,再没有比我更了解小辉的人了。小辉这话一说,肯定不会回来了。第二天再问他,他必说他昨晚喝多了,什么也想不起来。现在的他,头疼欲裂。
我和小辉从小在一个大院长大,正好是两个极端。
我整天在院子里疯玩疯闹,脸上身上四处挂彩,算是最调皮的;小辉呢,细皮嫩肉,安安静静,整天被他妈关在房里,照看妹妹,准备晚上要做的饭菜。小辉妈妈坚决不允许他同院子里的野孩子们玩,唯我例外。小辉被他妈妈关的紧了,有时会有抵触情绪,他妈妈就会在那天走到我跟前,笑眯眯地对我说,“小东,到家里找小辉玩去。”
小辉不吸引我,但他家有个东西象磁石一样吸引着我。那东西就是,一艘,像模像样的,军舰模型,铁制的。
那可是七十年代呀,我们的玩具充其量是夏天的弹弓,冬天的爬犁,秋天的捕蜓网,春天的榆钱勾子,打仗用的铁丝枪,全是自制的。再就是平时玩的髀石,捡来的纸烟盒,赢来的玻璃珠子。哪里会有什么军舰,还是好大的一个。
小辉有个舅舅是海军舰长,这模型是他舅舅送给他的。每回去小辉家,我都会对着军舰左看右看,羡慕不已。小辉一开始不允许我摸拿,渐渐地,他让了,我更是抱着军舰琢磨不停。至于小辉同我说什么,我其实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我做的玩意儿一向在大院顶尖儿,没人能比得过我。我把小辉家的模型军舰看了又看,最终自己用木头凿出了形状,打磨光滑,又在木头外面包了一层铁皮,像模像样地也做了一艘,比小辉的那个小多了。
与他的军舰不同的是,我还在我的军舰里用橡皮筋做了一个小马达,上足了劲可以在水里开,这就比小辉的好玩多了。小辉对它简直爱不释手。有一天,我感觉我也玩够了,就把我做的军舰送给了小辉,从此奠定了我们之间的深厚友谊。
这军舰,小辉到现在还保存着,没少让我笑话。
等我们该升高中,社会已经在讲考大学的重要。小辉妈妈想方设法把小辉弄到市上最好的一中去读书。我呢,因为我那个班主任,我姐姐的老三届同学,到我家告了一状,说我再不努力,会连高中也考不上,变成社会的混混儿。气得我爸拿着棍子满房间的追着我打,气得我白天还像平时一样吊儿郎当,晚上却偷偷地开起了夜车,后来奇迹般地考上了三中的尖子班。从此顺风顺水,最后考取了天津的一所大学。
小辉有点奇怪,她妈妈那时就知道给他找补习班补习什么的,可他不知是紧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落榜了。过了一年,小辉妈妈给他在某局的实验室弄了一个编制,摇身一变,成了实验员,工人编制。
我大学毕业回来再见小辉,小辉愈发地沉默寡言。我爱交朋友,不能说一呼百应,一呼十应还是有的。朋友们经常的聚在一起喝酒谈天,想起小辉的时候真是少而又少,但这不妨碍我们一年几次两人在一起喝个闷酒。
那年,我俩都二十五岁,我还在醉生梦死中,小辉却对我说,“烦死了,我妈天天逼我找对象。我喜欢的她看不上,非要什么门当户对才行。”我知道,小辉的爸爸,此时已经升为某局的正局长。
也就是那年,我俩约好到百花村的一家饭馆吃饭,小辉忽然领来了一个白白净净身材高挑胸部略显扁平的女孩子,说是他的女朋友,叫小双,在税务局工作。
小双很大方,同我没有一丁点儿的陌生感,一脸的笑,上来就说,“小东,你好!你是我家小辉嘴里的常客,见天的小东长小东短的,我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现在的小辉比起小时候要健壮多了,大个子,国字脸,小平头,不苟言笑,很有点日本演员高仓健的感觉。小双与小辉站在一起,至少外型上看着是般配的。像小辉这样闷的人,应该有小双这样活泼大方的女朋友。
但是,看着他们两个,一种隐隐的不安在我的脑海一闪而过。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喜欢
0
赠金笔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