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三)最是一年春好处
(2022-03-25 17:59:31)分类: 情寄山水 |
“春在蒙蒙细雨中”。
3月12日,“好雨知时节”,淋淋沥沥下起来。楼北的垂柳,似乎一夜之间冒出新芽,“绿柳才黄半未匀”,春雨冲刷了诗意,一色嫩绿的柳枝,怯生生地瞥着盯着它而惊鄂的人儿。玉兰花含苞欲放,白里带紫,在雨中颇显娇滴。
大家宅在家,群里发了许多花,现在梅花是开了,而海棠花、樱花、杏花、桃花、连翘花,或往昔开的,或今年孕育着的,满屏是,让人搞不清楚了。最漂亮的是江南的油菜花,漫山遍野,又烟云氤氲,那景,似音乐,直抵心底,陡然而生优美旋律一曲。
歌声缭绕,“送”我去了“彩云之南”。2017年春节,正是北方隆冬时节,我从昆明到大理去,青黛色的瓦房,稀稀疏疏散落在狭长的坡地上,路边的树叶是青的,满坡仍显葱郁,青青的麦苗和其他不知名的作物,绿油油的,闪过眼帘;坡地似菜畦,一小块一小块的,花开得黄灿灿的。“哇,油菜花!”我心里惊叫起来,恰如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又像寻到了王阳明经典语录“尔未看此花时,此花与尔心同归于寂,尔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的注脚。自那时起,我才知道,春天长着翅膀,每年从云之南自由自在、慢悠悠地飞向彩云之北。
云南回来后,我一直关注春的足迹,坚持用笔记录着,直到有一天,我去了新疆喀什。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难道唐朝时,春风就踯躅不前,徘徊、流恋于千里河西走廊,与祁连山偎依?王之涣不言,我也没时间去追寻。在那儿工作很紧张,说“夙兴夜寐”,一点也不夸张,直到现在,给予深刻印象的,是从学校骑车返回宿舍时瞧见的大漠戈壁上的皓月当空。疏勒县第二小学大门外是一条东西向的长道路,两边栽满了榆树,直通到东边大马路上。每天四次,我站在那个交叉路口,挥手千次,颔首三百,向上学放学的师生致意。榆树季节轮回,我似传说中的烂柯人,只觉得叶黄叶绿,等布谷鸟叫声不再时,始知春未察但已归。这个春天,惟信了李白诗言“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又是一个春天,却是不一样的春天!2020年3月,山东乃至全国的yq还未彻底结束,我接到县教育局电话,让单独从山东提前赶到学校去安排开学工作。13日飞喀什时的感受,一如2019年8月12日台风“利奇马”“扫荡”山东而狂风肆虐、暴雨如注时,因学校建设任务等工作中断假期飞喀什的那般,“道阻且长”而惴惴不安。学校很大,近80个班,3800名师生,特殊时期需实施错峰教学,责任与繁忙,是那个春天的“主旋律”,失之交臂的,依旧为春和景明。
这一年的暑假过后,我又被留在了疏勒,在县教育局教研室继续一年支教工作。Yq连续两次奇袭了这里,2021年的春天才得以有序开展线下工作。疏勒县行政区域面积为2398平方千米,15个乡镇,最远的阿拉甫乡2村小学距离县城近80公里。“走遍疏勒所有乡镇”是我的愿望和目标,乡下去听课、讲座、上示范课、组织观摩课等,忙得不可开交。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沙尘喜欢与春天共舞,从3月开始到5月中旬,是疏勒县下“土雨”的时候,大地与天空灰蒙蒙的,稀释着春的色彩,冲淡了下乡途中欣赏“万紫千红总是春”的兴趣,遑论用心和笔记录春的行期了。等到学校的老师们给我们呈上满盘的桑葚时,蜜般的桑子,提醒我,归期已到,需要返鲁了。
“小雨纤纤风细细”。
雨中不可久伫,何况现在yq来袭。回到房中,发微信给新疆的朋友,说我想看当下的左公柳、白杨、桑树、胡杨、红柳和沙枣树了。当年左公宗棠收复新疆,“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后来人们便将左宗棠和部属所植柳树称为“左公柳”。新疆的柳树多是旱柳,努力向上长,树冠很大,而白杨则是茅盾笔下《白杨礼赞》中礼赞的那树,“笔直的干,笔直的枝。它所有的丫枝呢,一律向上,而且紧紧靠拢。”维吾尔族老乡家盖房子,横梁和立柱,用的都是白杨。他们的房前屋后,种着桑树,成熟的桑葚有白色的,也有紫色的,吃时嘴上像涂了口红,手上抹了碘伏一般。胡杨是沙漠和戈壁的“英雄树”,“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维吾尔语称胡杨为托克拉克,意为“最美丽的树”。“尤勒滚”是红柳的维吾尔名,在盐碱荒漠上擎起火红的信念和绿色的希望。沙枣花香,浓郁四溢,沁人心脾,据说,南疆的女儿“香妃”身上散发出的就是一种淡淡的枣花香,让乾隆皇帝对她宠爱不已。现在它们该是什么样子呢?“相寻梦里路,飞雨落花中”?不是的,照片很快就发了过来。我对比一下,似乎那边时令略微晚了一点,树木芽儿还小些,但毕竟看到了当下春之模样,弥补了些许缺憾,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春雨霏霏。
杨柳依依……
2022年3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