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一)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
(2022-03-25 17:40:57)分类: 情寄山水 |
自瓦泉而南来的淄河,遇青龙山拐了一个弯,从西折向东,分南博山村南北两块。河中苇草萋萋,披着黄色的冬衣,依旧慵懒地睡着;岸上的垂柳在阳光下泛着绿意,塞满柳眼。寒冷刚刚被东风推搡去了北边,却惹恼了北风,亲自赶来问个究竟,在青龙山上料峭起来。黄栌满山,行其中,光秃的枝丫刺向云天,思绪也随之飞入遥远的天际。因东有笔架山,因而青龙山古称砚山,又山上植被茂盛,且在村西,人们又称其为“西封山”。不过,山麓的石碑上说,青龙山曾叫“凤凰山”,让我纳闷了许久。中国自古有“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之说,明朝为避皇帝姓,朱雀改为凤凰;南博山村西的这座山,为啥偏偏不叫“白虎山”?众人自山阳台阶路上山,我从山阴小径而上,大约独行鸟道,所思不与人同,暗笑己。
山岭上,北风不断掀掉帽子,似乎泄愤似的。西边的桃花山两峰突兀,,绿色柏树簇拥峰下,石色灰白,好像还闪着微冷的光。压根未在其周边瞧见一棵桃树,遑论“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了,它却唤作“桃花山”。山峰有点难登的架势,及上,始觉“肖泰山”更符合于它,至于叫做“刘家台寨”,似乎又俗了一些,虽然峰上有坍塌的石寨,破破烂烂的,依旧在狂风中瑟缩着。俯瞰西南,山中盆地一马平川,那是瓦泉而来的淄河不辞艰辛、长年累月冲击出的狭长平地原野。骋目驰怀,山岚里,隐约见两军对垒,鼓角争鸣、人吼马嘶。《左转》载:“为郊战故,(鲁)公会吴伐齐。五月克博,壬申至于嬴。甲戎,战于艾陵。(吴)王卒助之,大败齐师。”艾陵之战,在常庄、南博山一带展开,硝烟过后,齐国衰、吴国亡、越国称霸。风过山下平畴,吹尽历史烟云。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下桃花山西北行,脚下是一道空中草原,风吹草低,现的没有牛羊,除了黄草,还是黄草。做雄鹰展翅状,飞起的不是我,而是背包夹缝里的坐垫,飘飘悠悠飞到岭南山下去了。一道石寨横在前方山腰,其上石屋若干,或立或卧在大寨峰顶东下的山岭平台上。些许黄栌生石屋残垣断壁中,诉说着风雨沧桑。古兵营抑或古人修建的避战乱之所?我不得而知。知道的,是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讲的那个狐的故事:山北盆泉魏运旺,一夕偶遇楚楚若仙的狐变女郎,自此夜夜对酒畅饮、藏枚玩赌,缓带交偎,绸缪半载,义尽而“适月夜,至村外,前婢挑双灯以待;竟赴南山,登高处,乃辞魏言别”。南山,即是大寨山,狐仙的双灯,是否夜夜明灭在此,温柔着山的萧瑟?站于山脊平台望北下的盆泉村,在和煦的阳光中睡着,听不到鸡鸣狗吠。从莱芜英章流下的淄河,偎依在村旁,做它的“狐女郎”,不离不弃。
折向东北行,我们在这头,辰巳山在那头,中间依旧黄草萋萋满山岭,树稀。及走到“博山”时,才见绿色的柏树覆盖了山头。博山海拔483米,自山南观,其酷似含苞欲放之莲花状的“博山炉”,故名。汉代人称“蓬莱、博山、瀛洲”为海外三座仙山,而鎏金博山炉是当时最为精致的焚香炉,又博山一带自古就是陶瓷、琉璃的重要产地,此山取名“博山”名副其实。博山东边一峰是“辰巳山”,遍布庙宇。据说辰巳山自元代就开始建有庙群,后毁,仅存后殿墙基,现庙宇还在不断修缮中,几块清朝时的石碑矗立其中,增加了它的历史厚重感。辰巳山海拔474米,略低于博山,但我不知其得名由来。东下山时,走在狭长的山脊上,风呼呼吹着,两边又有悬崖峭壁,使人不敢懈怠。望望去路,回首来路,蜿蜒起伏、宛若游龙,辰巳山顶不就是那龙蛇高昂的首吗?!
从谢家店村东的新泰铁路桥处下得山来,淄河水潺湲,青苔油油的,不要说“春江水暖鸭先知”,青苔才是先觉者。待东风重试翼,温柔了山巅,用青草和绿叶做了这些故事、传说的精美插图,那时,封面是婀娜的绿柳、封底为招摇的青苔的春天画卷将铺满这旧时齐国南下大路——长峪道中的“土壤膏沃、岁无水旱”的常熟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