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村落依旧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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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动听,我在古村落印象最深的首先恐怕不是鸟叫,而是泉声,有泉声的村落并不多,需要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我经历的地方主要在四明山,一是余姚的冠佩村,一是鄞州的李家坑村。

这两个村子,我分别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每晚伴随着山泉瀑布安眠,这是一种多么奢侈的体验。李家坑村前环绕着大皎溪,那当然不仅是涓涓泉水的潺湲叮咚,而是大溪穿越大涧的轰鸣,由于水量大,落差大,这声音不婉转也不柔情,尽是滔滔的激越。村里有一幢三合小院,门头就写着“环溪楼”,另一个院落门头写着“与鹿游”,两边墀头分别写着“溪声常在耳,山色不离门”,看来古人也很自得于枕溪听涛的山居生活,望着这样的门楣,耳畔不由会响起那滔滔的声响。

首访冠佩的时候,房东何老先生,提着灯笼引我们进村。这个村子位于冠佩溪的上游,山涧峡谷之间。根据记载,村落的祖先看这里的岩厓,如冠如佩,遂居于此并命名为“冠佩里”。古人把村落布置在这里,很有想像力。我们溯溪而上来此,已看不出有人家的迹象,更别说有一方大村,然而跨过石桥,转过溪头 ,峰回路转,眼前————古庙,桃花,古树,竹林,石路,石屋,石巷,柴扉,叠溪,溪边,老妪洗衣、淘米、洗菜;老汉劈篾,编篮……,这种感觉,“而绝岩邃涧,永无登路。……得度山,出一大溪,溪边有二女子……”好像进入来刘阮遇仙的别样世界,还不能说是豁然开朗,倒是眼前那一线叠瀑和一路泉声,惊艳到人。不仅有石屋的斑驳好看,竹林的郁郁苍苍,泉瀑的白练飞舞,更有那十几层叠瀑流水穿过石罅,分别发出汩汩、淙淙不同的,如古琴奏出来一般的琅琅妙音,才是这个村子最值得流连的元素。
唐朝诗人施肩吾写了《忆四明山泉》“爱彼山中石泉水,幽声夜落虚空里。至今忆得卧云时,犹自涓涓在人耳。”我以为他肯定到过余姚的冠佩村或者相似的村子并旅居过,只有真实经历过,才写得出这样生动真切和难忘的情境。
这种溪流泉瀑,还有金溪的崇麓、桥上、圳上、疏口……,乐安的稠溪、朱坑……。
其次是鸟鸣,记得最深的,一是住在四明山的仗锡村,那个山顶上的农家小楼,头天晚饭和村干部喝了几杯,睡得早,可是一大清早就被鸟叫醒,大约是四点钟,窗外是尚未醒来的绵山空谷,让我至今难忘。另一个住是凯里的苗寨的三楼,每天早晨都是鸟鸣欢快中催起了家家的炊烟,苗族人模仿鸟叫创作了富于民族特色的口笛《苗岭的早晨》,反映苗族村寨的生活情景最为生动传神。苗寨旁边的河里还有吱呀的水车,伴随着生活起居和劳作的人们。
再是鸡鸣鸭鹅声和蛙鸣、狗吠,住在金溪的琉璃乡农家客栈或者何源的南园民宿,清晨四下里此起彼伏的鸡鸣和蛙声,都在提醒我多多享受这乡野的安眠。中宋村的清晨,我从巷子走到面向朝阳的池塘边,一群鸭子竞相呱呱嘎嘎,兀自开着它们自己的演奏会,并不像是受了我的打扰。村口池塘有鸭鹅嬉戏的,在金溪还有北坑、珊珂、竹桥……,在乐安有流坑、东坑……。
皖南的古村,总体是非常安静的,它的声音,我记得最深的,是2009年那个牛年的春节,我住在老乡家,古巷里下起快雪的印象,快雪也是有声音的,不是吗?
至于各地的方言,哪怕听不太懂,也如同村中的建筑一样,也是和谐的一体,村中应该还有民歌和劳动的号子,现在虽然很少听到了,却都自带节奏和韵脚,我去土家族考察的时候,走进主人的院子,主人热情地用山歌欢迎我,这种经历,非只一次,那份质朴,令人动容。
我造访了许许多多的古村,也住过许许多多的古村,记得最深的还是曾经住过的那些村子。我不仅仅享受过古村落满园的芬芳,还享受过曼妙之音,天籁一般,清空杂音,涤荡心灵,声犹在耳,记忆犹新。————古村落依旧动听, 打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