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新浪编辑,她说,你的一篇博文可能获奖了。我说是什么奖呀?她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想核实一下你的个人信息,也就是你的姓名、工作单位,还有职业。然后她说,你等消息吧。
我对新浪博客的编辑一直很有好感。之前,我的多篇博文被新浪推荐,推荐后的博文有的被改了标题,和我那些随便一起的标题相比,我觉得新浪改得很好,自有高明之处。显然,他们知道读者要什么,文章的眼在哪。
5月7日,我在济南出差,接到获奖消息。“向埋头写作的人致敬——新浪专栏推出优选计划”,居然还是一个大奖,真有天上掉馅饼的感觉,哇!我是不是可以美一下呢?
我一个人在宾馆里,怎么美一下呢?我能想到的,就是在镜子前转一个圈,冲镜子里的自己摇头晃脑地得意一下。当然,转圈的动作毫无美感,得意的嘴脸也很不好看,算了,得瑟到此为止吧。但我还是没忍住,又给我家先生打了个电话,以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告诉他,5000元大奖呀!第一名呀!看你以后再敢瞧不起我!他以一惯蔑视我的口气说:不会是骗局吧?要是真的呢,奖金咱就捐了吧,荣誉咱要了。我一听,急了,捐给谁,哪个基金会你信得着?再说,还有一大群馋猫等着我请客呢,我总不能赔了吧?你少装大瓣蒜哈!
新浪的评选文章是这样写的——
狄更斯说过:“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这是一个中文写作的好时代。网络的便捷性,让中文写作的门槛大为降低,每一位网友都可以成为一名作家,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一个自媒体;这是一个中文写作的坏时代,碎片化的东西越来越多,流俗的东西扑面而来,真正能够直指人心的东西,就像我们头顶的蓝天一样越来越稀缺。真正的好文章,源于人生细致的感悟,经由层层缜密的思维,辅以雅致优美的表达,非数年之功不可得。
新浪网作为全球最具影响力的中文平台,于去年7月尝试推出了互联网中文写作产品——新浪专栏。我们真切地希望能为这些在碎片化时代依然埋头写作的人尽一份心思,出一份力量。从本周开始,新浪专栏将推出
显然,我们的力量十分有限,这点心思与作者的锦绣文章相比简直微不足道。我们这样做的唯一目的,就是要表达我们对中文写作者的敬意。
新浪专栏期待您的加入,您的思想将从这里走向世界。
新浪的这句话深得我心:我们真切地希望能为这些在碎片化时代依然埋头写作的人尽一份心思,出一份力量。向埋头写作的人致敬。
我算是埋头写作的人吗?写的好不好不知道,但诚意肯定有。算起来,这个博客我已经写了4年,300多篇了,和好多人比,我写的不算多,时间也不算长,但我一直坚持来着,这应该算是一种埋头写作的姿态吧。
我这个干啥都没长性的人,为啥能坚持把博客写下来呢?这得感谢我的一个同事,是他坚持让我把博客开到了报纸上。
因为是专栏,所以只能咬牙写下去。这周写什么呢?这是我经常在心里问自己的一句话,拔剑四顾心茫然,很多个深夜,面对电脑,你会有深刻的孤独。这话说起来很矫情,但你潜滋暗长的点滴进步,都是在这样的孤独中完成和蜕变的。
我说服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是:这是一个瞬息万变的时代,狄更斯所说的最好的时代和最坏的时代,被裹挟其中的我们能把握什么呢?每一个人都是观察这个时代的一个独特的切入口和角度,我能做的,就是真实记录下我看到的和感受到的,记录下我这一个的角度,虽然它可能很小。于个人,也是一种生命的记录。我对自己的要求是,不管文字好坏,我要尽量做到真实,当下的真实。以一种诚实的态度。不取悦,不讨好,不得瑟。
我不知道这种坚持是不是真的有意义。对我个人来说,这是一种对生命过程的观察,当然也有思考。和以前的傻乎乎的状态有了一点不同,因为多了点思考。有人问我,你为什么叫“麦子”的笔名呀。我也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觉得那种朴素的植物千百年来养活了那么多的生命,有一种沉甸甸的踏实吧,我也是被它养活的生命之一。我把我的文字和我身体中的一部分交给了那个叫“麦子”的人,她是我吗?我经常会在夜深睡不着觉的时候,或者早晨懒在床上的时候,满脑子胡思乱想,那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发呆的时光,我把我的这一部分交给了“麦子。”它是一个容器,替我收留下我那些没处安放的心思。
经常有人问我,你出本书吧,为什么不出本书呢?一是真没觉得有多好,不好意思出书,怕丢人。二是,我出不出书,它都在那儿。
日本导演黑泽明写了本薄薄的自传叫《蛤蟆的油》,我是奔着书名买的,为什么叫这么个奇怪的名呀?原来,在日本有一种说法,说是蛤蟆不知道自己长的有多丑,把它们放在镜子前一照,看见自己这么丑,蛤蟆会惊吓出一身的油来。黑泽明说,回头看自己的作品和自己走过来的路,他也经常会惊出一身“蛤蟆的油”来。我的阅读经验告诉我,大艺术家比的不是才华,而是看谁更有一颗赤子之心,比谁更真诚。我想黑泽明所说的“蛤蟆的油”显然不是虚头巴脑的谦虚,而一种更深的自省。大家尚且如此,我们小辈,且行且自省吧。
经常接到好多读者电话,他们让我感觉温暖。有人说,你就一直写下去吧,一直写成一个老太太。但愿我能活得足够老,有好多事我现在不能写,怕有些人不乐意,如果我活得比他们都长,或者他们都老了,不在意我把这些事说出去了,我就可以写了,不写名字,只写事。我能写的,都是我认为我写了,他们不会生气的,比如我儿子。他已经抗议过了,别老在你的文章中说我,我也有隐私呀。我检验好朋友的标准之一,就是我咋写,她都不生气。这就叫够意思。
虽然我在这儿叫嚣着要诚实地写,其实,我知道我做不到绝对的诚实,《忏悔录》都做不到,何况我这个经常得瑟之心不死的人,但有这种约束和要求,我就会少些得瑟卖弄,多点踏实稳当。但愿。磨叨这些,是想和我的读者有个交待,因为他们平时问我的好多问题,我真觉得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明白的。
概括一下,就是,本来是写着玩的,后来被要求写专栏了,既然是写到报纸上的,就不能胡说八道了,可我又真心不愿意说那些装大瓣蒜的话,结果就变成了这样。没想到还得了了很多读者的关注,甚至得奖。要说感慨,就是,一个靠着微薄的天分写点字儿的人,只因为抱着老老实实的态度,居然还能走出一条活路。这是不是很幸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