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官场
(2014-02-11 06:5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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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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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势造就人;社会是一只大染缸(也可理解为一种合力)。这些古往今来的说法无不说明了人与社会的关系。
20世纪初,自清廷与列强签订《辛丑条约》之后,在清史的记载中,清政府开始实行清末新政、官制及宪政改革;在近代史学者的笔下,则认为这一阶段是又一轮洋务运动时期,即中国民族资本工业得以迅速发展的一个小高潮;而在历任清廷起居注官、翰林院侍讲、侍读学士等职的恽毓鼎所描写的京城官场,却是另一幅景象。那是一个出现晚清小说《官场现形记》的时代。
恽毓鼎在《澄斋日记》中写道:“时事日非,而京朝官车马衣服,酒食征逐,日繁日侈。吾辈光阴精力,皆消磨于奔驰醉饱中,可为太息”,“今日之号称能办新政者,大都括民间膏血,博自己功名,士民未享其利,先被其害”,“人人存速化之心,习钻营之术”。
在京城,“文官当差,武官混事,只顾目前之威福,不管将来之祸患,一味敷衍塞责”;在京外,“凡为外官者,必谋要津大老书函,致其上司,名为‘运动’。且视京官无不嗜财,但挟重金,即以为无投不利,此虽贵人有以致之,然亦可以觇风气、测人心矣。可叹,可叹。”
恽毓鼎在读明史《明季北略》之后感概万端地写道:“末造大局之坏,而当道诸臣贿赂公行。燕雀处堂,不知大厦之将倾,国亡而身家与之俱尽,若辈居心真不可解。读竟为之泪下,盖无一字不触余怀也。”恽毓鼎所言“触余怀”,便是历史与现实的对比和惊人相似、重蹈覆辙的感触。
假如恽毓鼎日记是对官场的反省,那么,字里行间也不乏他自身的写实。“他终日奔波,不是上酒楼、逛厂肆,便是登权贵之堂,为别人充当说客。宾客酬酢,终日不绝,以至‘欲求半日静坐(书)斋中而不可得’”,“每逢年过节,他总要给奕劻、孙家鼐、崑冈等权贵送礼请安,在打通这些‘关节’后,又可以从中捞取不少好处……在通过各种卑劣的手段,聚敛了大量金钱后,他一面购置房产,购买股票,其余便是纵情挥霍”(孔祥吉《清人日记研究》)。可以说,他自己便是“若辈居心真不可解”之社会一份子了(恽毓鼎同样因扮演了1907年清廷中枢“丁未政潮”权力争夺中的角色而成“腰缠万贯的富翁”,因此被后人诟病)。
20世纪初的清廷高官恽毓鼎染上了鸦片烟瘾。在清末换代即慈禧、光绪死后,新上任的监国摄政王载沣决心力戒官场恶习,史笔称为“澄清官方”,下令严禁官员吸食鸦片。对此,恽毓鼎竟然挂冠辞职。他写道:
“闻禁烟公所承监国旨,欲将京官侍郎、副都统以下至三四品京堂,外官巡抚司道,普行调验,筑一四面玻璃之浴堂,令各员裸而入浴,从窗外监视之,易公所所制之皮衣、棉衣裤,监视七日或十日,自古以来侮辱大臣,未有若斯之甚者也。稍有羞耻耶?余愤极,决意挂冠而去不能受此奇辱,俯首求生活也。”
恽毓鼎所记录“筑一四面玻璃之浴堂,令各员裸而入浴”,据阅清末史笔和后代史学者所叙述,并非为史实。这和他所写“闻”字相合,但不能否认这种说法的存在。这足见当时少年气盛的摄政王载沣,也看到了恽毓鼎笔下所描写的现实官场恶习,其惩处决心之大。
但是,具有传统独尊权力观的载沣,有此心而能有此力否?清朝颓废的变化说明,在长期以来形成的这种官场大势中,即以人具有的社会属性来看,载沣已独木难支(清朝时代的先人不具备这种眼光,以为可凭“圣君”一人之力)。他也只能身陷(社会)染缸之中而难于一枝独秀,回天乏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