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与中西之争
(2013-12-06 06:5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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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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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中西文化交融的有清一朝,经历了一个冲突、沉寂、再冲突(至鸦片战争)的过程。人类思想发展史告诉我们,任何矛盾冲突总是综合性的,某一个方面,只能是显至表象的导火索,而非本质。清朝历史上中西冲突的导火索,似乎就是那个中西不同风俗的“祭祖”之争。
明末清初西方传教士对中国“祭祖”风俗,有一个认识过程。明末史料记载,最早进入中国的利玛窦等一批西方传教士,他们认可中国这个民间风俗。利玛窦身穿“儒服”(开始以为中国为佛教国家而穿和尚服,后来改穿“儒服”),并因融入官场而穿着明朝官服,入乡随俗。很难说利玛窦们没有对着代表中国某一“祖宗”的神像伏地跪拜。但时至清朝康熙朝代,早期西方传教士那种本国经验与外国实践相结合的在华传教行为,遭到了罗马教廷的大声呵斥:基督教义只允许跪拜唯一“上帝”而不允许跪拜任意泥塑木雕虚设的“祖宗”。晚年的康熙皇帝与罗马教皇开始了隔空对骂(康熙早年则是清朝史册歌颂的“勤学西学”)。中国皇帝和罗马教皇的冲突爆发至极端。为了维护“君临天下”的“主权”,晚年康熙开始“禁教”,并强力地取得了成效。自后中国历史的自述是:清朝为“康雍乾盛世”,以及延续这三代的著名“文字狱”。历史后人会否体味个中“盛世”的滋味——更指权力盛世而非社会盛世?(注:后代那些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学者,受清史舆论影响,也在津津乐道于那个所谓的“盛世”)
既然中西冲突以“祭祖”为触发点,那么“祭祖”究竟表达了一种什么样的“中国文化”?人们常说,任何文化现象之所以一直存在,自会有其历史道理。这话说得没错。
对于“祖宗”文化长久存在的追问,在清皇朝被推翻的一百年以来(从民国初年开始),无数中国前人和文化学者都已经作过无以数计的论述。中国人最忌讳骂祖宗,被骂者一定会暴跳如雷。这本身说明“祖宗”具有无数个体代表性的意味。中国历史一直存在的“族谱”、“家谱”,以及为开朝皇帝设立“太祖”、“太宗”(祖宗)庙号,是这种文化存在的历史社会土壤。从本质上来说,恰恰是人类共有的(对祖先)“英雄情结”,是中国祭祖文化产生的源泉(也是“英雄史”、“帝王史”被认同的原因)。在这一点,那些早期的传教士们即利玛窦等,倒是有着清醒的认识(利玛窦说过中西在人类心理上没有差别)。祖上“英雄”成为昭示后代的榜样——它同样具有个体性(而非现代意义上的社会性和国家性)。就这种人类共性的“情结”来说,西方中世纪神时代“圣经”所载“宇宙众神”,同样是西方现世人们“英雄情结”所在。不过是,西方以跪拜唯一“上帝”的形式表现出来,而中国则以跪拜个体性“祖宗”的形式表现了出来(由跪拜“上”者滋生出了落后的“跪拜”习俗)。这种民间祭祖习俗恰恰又因皇朝的“太祖”、“太宗”文化而形成社会制度性的普遍化。现代社会的科学观使人相信,膝盖是用来走路的,而不是跪的,——封建皇朝末期康有为则说:上帝创造了人的膝盖,就是要人类下跪的(解释权在统治者)。历史常把某个皇朝称为“帝国大厦”,在这个“大厦”里,亭台楼阁、甬道走廊已经为人们铺设造就,人们会自觉地沿着这样的铺设一步一步地走去。这就是这种传承性文化存在的历史“合理性”。但走出这个大厦,也许就是别样的天地。
任何文化具有生命力,最终总会以其底蕴表现出来,而非形式。中国传统风俗中的祭祖是什么样的形式?名义上为“祖宗”烧煮了满满一桌菜肴,而大吃大喝的却是现世中的那些活宝们。在祭祖之时,还要搬好凳子椅子,请某位或某些来无踪去无影的“祖宗”入席。这是“鬼神”时代的产物!它只能是落后文化滋养出来的一种人文习俗。
以现代目光作一个历史回顾,清朝中西“祖宗”之争,清皇朝已经输了第一着棋。但由于封建时代认知的局限性,它很“正义”地无法看清这一点,只能沿着这步错棋,一步一步地走向这个皇朝的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