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分化
(2012-12-06 06:4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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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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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的读书人大凡都是官绅子弟。隋唐之前,由于封建王朝选官制采用了世袭制,加上官位有限,读书人中必然会分化出一大批未入仕途的边缘人物。从魏晋时期的“竹林七贤”现象,后人可以看出这种历史性分化的端倪。
隋唐开始,中国封建皇朝确立了科举选官制。自此,由科举进入仕途的官僚知识分子成了知识界的主流。唐朝是中国封建社会的鼎盛时期,一批知识分子开始传承性地从前代南北朝的社会分裂、动荡中总结历史经验与教训。有史述说,唐朝儒学大家韩愈提出了“道统说”。简单地说,道统说是一种关于社会秩序的学说,无论开国皇帝集团用了何种不择手段篡获治权,一旦皇朝确立,便是正统。尽管这种学说有强调社会秩序上(驯服)的偏颇观点,但它对维持一个皇朝的稳定,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自此以后,道统学说成了支撑更替皇朝的强大理论依据。
至宋、明时期,发展中的儒学产生了程颐、朱熹强调“道问学”的理学,即“程朱理学”;同时产生了南宋陆九渊、明朝王阳明强调“遵德性”的“心学”(清末学者严复曾予以批评)。由两者师徒相传的知识分子各行其道,争执不已,形同水火。这是封建社会知识分子的一种分化。史述说,那些信奉陆王心学一派的知识分子干脆什么书都不愿读,“束书不观,游谈天下”。其实,后人从北、南宋留存至今的那些颇具宋代特色的避世隐居山间田园水墨画中,也可以看出那种与先代惊人相似的传承性分化。
封建社会“读书做官”的性质决定了做官的知识分子才是学术的主流,而大批未能进入仕途的知识分子只能是“束书不观”的支流。那些继承主流观的官僚学者也会对传承性的主流学术产生反思。这里可以引用当代学者刘继兴的一段文字:
“从文化传承的角度看,从明末清初的颜李学派开始,中国知识界就有一股自疑自罪的思潮绵延不绝,以至到民国时期,大知识分子丁文江发出了书生是‘乱世之饭桶’的怪论。颜元、李塨把宋明王朝灭亡的责任归结为书生清谈误国,因此认为‘读书愈多愈惑,审事机愈无识,办经济愈无力’”(刘继兴《你不知道的晚清》)。
知识分子的“自疑自罪”是皇朝治权主作用力导致传承知识界产生的一种自惑现象,也是皇朝统治者对中国传统知识分子评价态度的一面镜子。对知识分子社会作用的推崇和贬低,成了和皇朝循环史一样的一种轮回。
清朝中期嘉庆、道光年间经世致用学派代表人物、大知识分子龚自珍(进士,位至内阁中书)说:“读书人都懂得廉耻,国家就永远不会有耻辱了;读书人如果不懂得廉耻,那就是国家的最大耻辱”(引自徐洪业《残阳夕照——千秋兴旺》)。龚自珍一棍子把所用的读书人都打死了,他没能或说未敢明确区分做官的“读书人”(官僚学者)和未做官的“读书人”,以及他们纵向性既有传承又有分化的历史性争执,——而这种决定作用其实来自封建皇权。也即说,官僚学者既是皇权不自觉的奴仆和走卒,又使得所有“知识分子”为皇权误国(循环史)顶替了历史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