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汉圣意
(2011-12-25 09: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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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分类: 普通人看清末史专题 |
从宋代强干弱枝的皇权圣意开始,汉民族在强权专于内、强化皇权而弱化国民的一路上狂奔。至本质为游牧民族(东北地区南部已经汉化)的满清入驻北京,抵抗汉习、重骑射、尚武功、保持满清本色,是有清一朝开国几代皇帝竭力主张的。
谨防汉化是清初的皇政国策。乾隆帝自己深究汉学造诣,但自信会出污泥而不染、玩物而不丧志。他深刻提防满族旗内那些不善于把握自我的意志薄弱者。他曾刻薄地说:“满洲进士出身之人,无一好者”(《清高宗实录》)。大学士舒德仅因“每日记事作诗”,被斥为“渐染汉人习气”。一时宠臣鄂尔泰(死后被追究植党)的侄儿鄂昌在甘肃巡抚任上也因受文字狱牵连而被赐自尽。鄂昌和汉士大夫杯酒流连,诗歌酬唱,被乾隆怒斥为满洲“败类”,借了他的头警告八旗亲贵:“如有与汉人互相唱和、较论同年行辈往来者,一经发现,决不宽贷!”(同上书。注:“同年”、“年伯”是科举士人对同辈与长辈的尊称)。乾隆帝的“严惩”行为,固然是担忧满清旗人的汉化与弱化(前任雍正帝曾这样说:“我满洲人等,纯一笃实,忠孝廉节之行,岂不胜于汉人之文艺、蒙古人之经典?”此论肯定偏颇,却用“文艺”一词作了对汉人的概括),但同时更具有杜绝门谊、朋党小集团的意图。朋党和太监乱政曾是明朝衰败的主因,一直被满清一朝引以为戒。
这种“决不宽贷”现象,至曾国藩京官时代,已经在京城官场中大行其道了。翻一翻这一时代前后的那些京官士大夫的“杯酒流连、诗歌唱和”纸醉金迷的史料,殊觉同朝先皇的限制说辞至为可笑。独裁者们历来喜欢做那些仅凭个人意愿、违反自然人性、瞎拎秤纽绳的愚蠢事情,让那些后代皇子皇孙向祖辈们狠抽耳光。当然,或许不同特定情况决定了乾隆帝这些说辞出笼的可能性。从后来满汉官场发展总趋势来看,他在满官中一套,在汉官中又一套,此时一套,彼时又一套,也未必可知。
同样,曾国藩时代(咸丰朝)的满蒙贵胄大学士倭仁、同治帝老丈人崇琦及末代学务大臣荣庆等人,曾是清朝后期正史上“引以为豪”的儒理学大师及科举进士(已是后期汉官的视角了)。以先皇乾隆帝的眼光来看,这些人就是“败类”和“无一好者”么!
(满清)历史一再向后人宣示,仅凭个人意愿的“圣旨”,只能是幼稚儿的独唱(表面山呼万岁)并产生离心力。
从乾隆帝的“圣口”说辞中,也许可以看到满清政权的本质:它具有落后民族本质性的排外内力,而后代满清帝王们的宣示汉文化,只不过是蒙骗汉臣为其效力的假戏,而这一点,正被乐于正统汉文化的汉臣们认真地利用(已成为满清帝王的无奈)。尽管曾国藩时期的汉臣们用汉儒理学文化中的“忠君”思想为满清挽回了家天下(镇压太平天国),但至戊戌变法时期,托汉古而改制,进而彻底排满,满清开朝几代皇帝的担忧成了历史不自觉的事实。开国几代“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的满清统治者意愿,被丢进了历史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