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谈“奴性”和“自由”
(2011-04-20 12:4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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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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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初清末的立宪派和革命派,是“现代国家”概念的觉醒者。立国和强国,是他们的共同追求。确切地说,“爱国”意识始于此时。他们的分歧是如何为国。立宪派排斥革命——暴动,主张和平建立为政框架;革命派在清廷的强权中认识到,非以强制强,则无言为政。两者的共性是都相信“事在人为”。在这两者追求中,梁启超的思想观点值得引人注目。他既是立宪派领袖康有为的弟子,又是民众民主自由的呼吁者。君主立宪提倡的,是不同为政者的民主自由,而非普遍意义的民众的民主自由,只提“开民智”不提兴民权;革命派则追求普遍意义的国民的民主与自由,民智与民权并举。追求和个人的认知,使得梁启超在流亡国外以后曾一度倾向革命派的主张。
20世纪之交,大量欧美思想输入中国,加上20世纪初立宪派和革命派人士流亡海外的亲身经历,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各自相对独立的主张,这本应无可厚非。世界各国的革命与暴动,所引发的血腥现实,使得立宪派不赞同革命,这也是一种认识水平。康有为对于梁启超文章中所透露出的倾向革命派的思想,屡次给予提醒和责备。主张差不多,目的不一样,在政客眼里,就是大是大非。梁启超在1900年(光绪二十六年四月一日)写《致南海夫子大人书》中,这样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中国数千年之腐败,其祸极于今日,推其大原,皆必自奴隶性来,不除此性,中国万不能立于世界万国之间。”
对于如何为政为国(非为权),梁启超和清末大多数睁眼看世界者一样,都从国人的根本上寻找根源:国民无主张,则国家无主张;国民的奴性,实质就是国家的奴性——以强者为奴。对于梁启超的看法,康夫子信乎?
在此书信中,梁启超探讨了自由的含义:“至自由二字,字面上似稍有语病,弟子欲易之以自主,然自主又有自主之义,又欲易之以自治,自治二字似颇善矣。”在信的结尾,梁启超补充说:“又,自由与服从,二者相反而相成,凡真自由未有不服从者。”既然“奴性”的反义是自由,分析自由的含义,不失为一把钥匙。
康有为一再告诫梁启超,法国革命招致了社会大破坏,而欧洲文明并非来自法国革命。梁启超这样回答:
“且法国之惨祸,由于革命诸人借自由之名以生祸,而非自由之为祸。”梁启超把法国“自由”和“祸”用“借”和“生”来叙述,不准确性肯定是存在的,但想表达的意思是清楚的。“然则祸天下者,全在其人,而不能以归罪于所托之名。且以自由而生祸者,经此惨祸之后,而尚可有进于文明之一日,不以自由而生祸者,其惨祸日出而不知所穷,中国数千年是也。苟有爱天下之心者,于此二者,宜何择焉?”
梁启超鲜明地亮出了自己的观点,可以说思想境界高出其师。接着以自己的世界知识,分析了法国革命的作用:虽欧洲文明不源自法国,但法国革命促进了欧洲文明,这是西方史学界的共识。
梁启超的观点是鲜明的:追求立国之本。这是动荡而承前启后的时代给予了他抒发自己向往的历史机遇;梁启超的抉择又是难的,这是多歧路时代的特点。所以他自我解剖说:“现在所见如此,或他日有进,翻然弃之,亦未可定。”他表达的,只是后者之难。
梁启超的抉择,既是追求的抉择:不变;又是现实的抉择:多变。说梁启超是这个时代忧国忧民的先进知识公民的代表,或可说一点也不为过的。